虚拟村庄4攻略(天美美术总监手把手教你怎么设计开放世界)
虚拟村庄4攻略文章列表:
- 1、天美美术总监手把手教你怎么设计开放世界
- 2、清华大学缘何看中渤海镇？
- 3、弹幕上，为什么满屏是太真实了过于真实？
- 4、河南环境损害赔偿首案宣判：市长出庭索赔成功，企业不服提起上诉
- 5、一开口就是播音腔 守山大叔朗诵再别康桥受关注
天美美术总监手把手教你怎么设计开放世界
近年来，开放世界游戏似乎一下成了行业里最为炙手可热的话题。没有点相关的知识储备，在群里吹水可能都会底气不足。
但说到底，开放世界到底有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设计方法？到底该从哪儿开始？当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幻想世界，又要如何把它落实成游戏？很不幸，做过开放世界的终究是极少数的一小撮人，而能说出个一二三的大佬，就更是难以接触。
不过巧了，今天就有一位从业20多年、做过一打以上AAA级游戏的大厂美术总监，来把构建游戏世界这件事从核心到细节的思路与做法，细细掰碎了讲给你听——在8月15日由腾讯游戏学堂举办的第六届腾讯游戏开发者大会（ Tencent Game Developers Conference ，即 TGDC ）上，天美Y1工作室的美术总监廖俊豪做了一场题为《高概念美学的风格探索与落地》的分享。
廖俊豪参与过的部分项目
不论你是向往开放世界，还是其他涉及到世界构建的游戏，他凝聚了多年功力的归纳与感受，一定都会让你有所收获。以下是经过整理的分享内容：
今天，我会和大家分享我对于世界观和游戏美术风格的探索，解析开放世界的设计流程、关键要素，分享从高概念到落地的流程和规范。并以《孤岛惊魂》系列为例，介绍如何设计并打造一个真实可信而且引人入胜的开放世界。
分享主要分为三个部分：高概念世界观的探索、高概念美术风格的探索、开放世界的高概念设计与落地。
01 高概念世界观的探索
首先，到底什么是高概念？其实就是以一个简洁有力、通俗易懂的“噱头”推动和吸引玩家和潜在玩家兴趣的概念。一般来说，高概念会有三个核心部分：
The LOOK，视觉层面的吸引力；
The HOOK，锚点，精彩的玩法和剧情；
The BOOK，简单扼要的情节与叙事。
总的来说，它就是一个好看、好玩、好理解的概念。
当被要求参与设计一个新项目的高概念时，如何设计出像类似于《刺客信条》《孤岛惊魂》《地平线》《艾尔登法环》等AAA大作般宏伟精彩的世界观以及高概念设定？又如何像一些Indie小工作室那样设计出《Stray》或《Journey》这样温馨而又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呢？今天就和大家分享一些适合于任何与高概念世界观设计相关项目和作品的探索方法。
说到高概念世界观，我们必须先聊一个词——「FANTASY」。大家可能经常会在高概念创作中注意到这个词，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它最重要的一点，或者说最简单的理解是“核心幻想”，即作品想传递给游戏玩家最核心的幻想是什么。
一个非常直接和简单的归纳：「地点/地方 时间/ 时代 你所扮演的角色」，这就是世界观高概念的核心幻想。
接下来我们来具体聊聊这3个点。首先，地点包含3个核心要素。这些要素都只有一个目的——给予玩家沉浸感和带入感：
地区/地域：故事所发生的地方，它可以是一个具体的区域，比如沙漠、城市、海岛，当然也可以是一个架空的地方，比如现实中不存在的国家、星球；
它必须有引人入胜或非常有趣的生态和地貌；
它必须呈现出与其他地方，或与传统地域不同的建筑人文。
不同的时间/时代，都会带给玩家不同的感受和体验。我们可以穿越到过去体验不同历史时期的风土人情，感受和现在截然不同的建筑与人文；现代设定可以给玩家更强的代入感，也更容易建立和玩家的联系与牵绊；而体验未来更能满足科幻迷们的幻想。
而一个好的玩家角色，能满足不同玩家对于角色扮演的不同需求。就像普通人或超级英雄，都能给玩家不同的体验和情绪感受。通过叙事以及玩家自己的探索来发现和挖掘：他是谁，他来自哪里，他要干什么，从而建立与角色更强的联系与牵绊。
那当我们把「地点/地方 时间/ 时代 你所扮演的角色」组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呢？让我们看几个例子：喜马拉雅 2014 猎人（猎杀你的杀父仇人）——这就是《孤岛惊魂4》传递给玩家最核心的幻想。
同样是2014，我们把地点换到芝加哥 黑客——这就是初代《看门狗》的核心幻想。
我们试试再推远一些，把地点换到伦敦，时间回到1868 （工业革命晚期） 刺客——《刺客信条：枭雄》。
以此类推，通过对不同内容的填充和创作，我们就可以建立更多的不同幻想：比如同样是作为刺客，当我们把地点换成威尼斯、时间换到文艺复兴，那就是《刺客信条：兄弟会》；
把玩家扮演的角色换成特种部队成员、地点换成玻利维亚，再把时间调整到现代，这就是《幽灵行动：荒野》；
那你所扮演角色一定要是人吗？也不一定，Fantasy的形式和填充内容可以根据不同的创作主题变化——一座被遗忘的赛博城市 近未来 猫， 这就是最近大火的《Stray》！这是一个非常简单而温馨的Fantasy，但一样能引发玩家共鸣。
玩家在游戏中扮演一只误入机器人城市的橘猫、互动解谜，最终找回失散的家人
小结一下：我们可以通过「地点/地方 时间/时代 你所扮演的角色」的方式，提炼世界观高概念的核心幻想。除了适用于AAA大作，这个方法同样对中小型游戏也有借鉴作用和意义。
接下来我们再具体聊聊高概念世界观的探索过程和方式，这一般需要4个步骤：
前期调研和学习；
情绪板和Mood video的制作；
概念设计；
Prototypes/ 原型制作。
说到调研和学习，无论是写实还是风格化的美术风格，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实地采风。
举个例子，《孤岛惊魂5》是为了还原一个非常真实、非常写实、让人觉得有代入感的世界，所以在创作初期，我们核心团队曾多次前往蒙大拿实地考察当地风土人情，以确保能制作一个极度真实的游戏环境。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去现场与当地人交谈、拍了数千张照片和视频。
而对我个人来说，感受空间是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拍了照片就能理解这个地方，而是当你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比例，闻到了空气中的味道、听到了现场的声音，才能真正地感受空间，达到采风的目的。
接下来介绍一下情绪板（Mood board），这是一种方法，也是一种工具——即在前期把所有和制作内容相关的参考图，以及各种素材和元素摆放在一起。这些素材可以是采风时所拍摄的照片、当地的绘画作品，也可以是相关的影视作品、游戏截图，甚至任何形式的艺术作品，其内容可以大到宗教、小到街头涂鸦，可以是任何可能对创作产生影响的视觉内容。在前期的设计过程中，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在Mood board的创建过程中，我们会再提炼视觉上的Key themes（核心主题）。以《孤岛惊魂6》为例，在实地考察采风后，团队就会对采风内容进行归纳，提炼出最关键的核心主题。
如何归纳？举个例子，在我们的世界中有一种重要的原则——实用主义，即功能大于造型或形式，这取决于当地相对比较困难的经济状况。基于这些已有内容，我们会创作出更多新的内容，包括当地历史、特殊的军事村寨、实用主义的载具、TOD、生态环境，以及当地特色的野生动物、经济作物、工业、农业、城镇、山脉……最后通过对这些主题的提炼，得到一个独特的视觉ID、美术方向。这不只是一个核心元素，而是会被用在所有与游戏美术相关的内容上，比如世界、角色、武器/载具、UI呈现等。
而制作Mood video，也是一个归纳和传递主创团队vision（愿景）的好方法。我们一般会在每个项目的初期，通过一段Mood Video向总部和团队传递主创人员对项目情绪以及气氛的想法，因为图片和视频往往比文字更容易被接受，也更容易让观众产生共鸣。我们来看一段《孤岛惊魂5》的mood video。
我很高兴的是，现在在天美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原创项目，采用这样的方式来传递愿景。
确定了适合的Vision之后，我们就会正式进入Concept art的创作，设计一些概念原画。在项目前期，这个阶段比较重要的是创作Mood painting和Key art。所谓Key art就是体现这个项目最核心、最关键愿景的原画，这些原画不一定要表现游戏真正的内容，但必须表现出前期设定中最重要、最独特的元素。以《孤岛惊魂5》为例，Key art传递的是当代美国乡村环境和末日邪教的核心元素。
接下来聊聊Prototype——原型。我刚才说了很多关于概念的内容，而在高概念和落地之间，原型就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对美术而言，这意味着集中资源去尝试和测试游戏美术风格、相关内容到底能不能实现。
在进入正式生产前，制作这样的原型尤为重要，这让我们可以在人员较少的情况下评估和推算每个制作单元的成本和所需要的技术支持。接下来我们看一段《孤岛惊魂：新曙光》的视频，它展示了项目早期如何制作大峡谷这样一个生态美术内容的原型。
02 高概念美术风格的探索
相信美术和美学，是所有开发者、玩家都非常关注的一点，因为这是你玩任何游戏第一眼所看到的内容。接下来我会分享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AAA项目，在高概念美术风格探索方面的方法和过程。
一般我们会通过对关键词，关键视觉元素来探索和提炼出美术风格的核心要素——称之为Foundation，并在这个基础上创作一个独特而有记忆点的美术风格。
首先我们来看关键词的提炼。举个例子，回到2005年，某著名游戏初代主创团队曾归纳过一组关键词：「污秽 vs IPod」。可能现在很多年轻朋友没听说过IPod——在当年它是高科技的象征，代表有高级感的设计，以及艺术与科技的完美结合。
怎么理解这组关键词？污秽代表着过去，带给玩家厌恶和排斥的情绪。具体适用范围和视觉表现，在于肮脏和磨损的天然材质、废墟、废弃物等等；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IPod，它代表现在，带给玩家一种冰冷孤独的质感和情绪。具体适用范围和视觉表现在于纯净耀眼、 冰冷的无菌材料，高科技和有未来感的设计等。大家可以猜猜这是哪款游戏。
答案是初代《刺客信条》，这是它美术风格和独特视觉ID的由来。
再来看一个示例：同样是通过关键词以及关键描述，来提炼和创作一个高概念的美术风格。大家可以注意一下标红的关键字和描述，我们的目标是利用 次世代的技术进步，通过照片般真实 风格化的外观，为玩家提供一个身临其境而且有情感的世界。我们带给玩家的是将玩家带到真实的历史事件当中探索真实环境和结识真实人的深刻印象——这款游戏就是《刺客信条：大革命》。
接下来我们聊聊如何通过KEY image，也就是关键的视觉元素来探索和提炼美术风格。以《孤岛惊魂5》为例，其最核心的美术灵感，来源于团队在蒙大拿州Seeley Lake所感受的环境和所拍摄的参考照片，因为这些完美传递了游戏所追求的美国乡村风光、人文环境，以及big sky country——这里有全世界最大的天空和最纯粹的自然风光。
同样，我们通过在特定季节、区域所拍摄的自然美景，来定义整个游戏世界的自然生态。并不是盲目地选择某个季节，而是选最美的季节。举个例子，《孤岛惊魂 5》选的是夏末秋初，整个世界最美、最好看、颜色最缤纷的时候。最后，通过对关键视觉图像的汇总和提炼来确定美术风格和基调，我们建立了整个游戏高概念美术的调性和视觉ID：现代狂野西部，宗教和枪。欢迎来到《孤岛惊魂》——
接下来我们来看一段视频，感受一下《孤岛惊魂5》是如何通过对蒙大拿的实际考察和学习，来还原和重构一个充满魅力而又真实可信的游戏世界的。我们有一位来自蒙大拿的texture artist同事，他说“你们真的把它做得很棒”，这对我们是非常大的鼓励。
最后我们聊聊Foundation，美术风格探索的核心基石，也是对之前介绍的关键词以及关键视觉元素的归纳与提炼。举个例子：我们把「对比 文化 冲突」作为体现美术风格探索的基础；
加上近未来的伦敦作为地点和玩家所扮演的黑客角色；
最终创建了《看门狗：军团》的独特美术风格和其专属的视觉ID。
顺便还有一个小小的bonus——一个推导和验证角色美术风格的方法，我们称之为「疯兔理论」。以《孤岛惊魂》系列最有魅力的恶人为例，当我们把他们最独特，最有标识性的视觉特征应用在疯兔身上，会发生什么？
如图所示，一个真正有记忆点的设计，即使应用在疯兔身上也应该能被很容易地识别。
03 开放世界的高概念设计流程
接下来我们聊聊开放世界，那这也是最近比较火的一个话题。为什么开放世界会火？首先在玩法层面，玩家可以自由地漫游和探索、选择完成游戏任务的时间和方式。简单地说，它是最接近于最近更火的词Metaverse（元宇宙）这种形式的产品。
开放世界游戏有非常多美术风格，相对写实的诸如《刺客信条》《孤岛惊魂》《地平线》；相对魔幻的诸如《艾尔登法环》；风格化的诸如《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或是美术风格与其接近的一类游戏。基于不同美术风格，在开放世界的设计流程和方法会略有不同，但首要目标是一样的——沉浸感和代入感。
那么如何设计一个有强代入感、强沉浸感的开放世界呢？接下来我们来聊聊，以真实世界为参考的开放世界设计流程，以及一些核心要素。这里主要分为四个部分：
地形地貌；
自然生态；
地域和区域；
主题的设计与划分。
首先聊聊地形。在世界的创建中，地形无疑是最基本、最核心的内容。它解释了地貌是什么、如何形成。地形也是一种媒介，真实地反映了所有在地面上的物体存在的原因和意义，就像任何一个地方的山、河流、平原的元素和特征，都关系着世界形成的故事。
我经常和一些团队里的同学聊，做地形、做世界，与做人、做角色是很像的一件事，因为地形相当于世界的肌肉和骨骼，生态相当于世界的皮肤和毛发，人为人工的建筑物体，则是世界服饰和装饰。
地形有五个最为基本的构成元素：
地质、侵蚀，主要表现在山脉，特别是一些大型的山的褶皱；
排水引流，世界当中看到的河流，和所有跟活水相关的内容；
地点位置和土地利用，即我们利用地点或做POI的位置，比如村庄、工厂、农田等等；
基础设施，道路、电力设施；
生物群落，不仅仅是一个生态，还包括野生动物等等。
地形是开放世界游戏的最重要的基础，我们会利用这五个要素把整个开放世界地形尽量做到真实可信，尽量让所有坐落在地形上的元素都是真实合理的。另外，地形同样可以提供玩家指引，或与gameplay产生联系：玩家可以通过观察地形（线条，空间和形状）决定去哪里、走哪条路以及去哪个POI点等。
设计制作一个真实可信的地形，有不同的方式方法。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排水引流或坡度。场地如何排水的概念，对于让设计真实可信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因为它在生活中无处不在，即使我们自己觉得最“平坦的空间”，实际上也是为了排水引流而设计的。
从更宏观的角度来分析，我们在世界上看到的河流，就是整个世界的排水概念；更微观一点，即使是非常平坦的停车场也不是真的平，通过一个坡度，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一个下水道或排水阴井。坡度及排水的概念，除了可以指引玩家视线，同样也会使玩家在潜意识里感知到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为什么房子建在高处？为什么人工道路的两边会有排水沟壑？对现实世界地形的观察和还原，可以帮我们创建一个真实可信的游戏世界。
参考那么多素材，当我们创建了in-game的初版世界地形后，做过地形的同学应该知道，很多时候LD、LA都会陷入反复修改迭代的困境。我个人会建议大家通过paint over来做更多纸面调整，这样做会更快，也能更方便地协作，而不是在每次改完地形之后所有的LD的点都坏掉了，要重做。
当然，任何设计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这里以《孤岛惊魂5》的地形为例，展示一段记录了2年半开发时间里地形迭代和演变的视频。
接下来我们聊一下生态。生态是构建一个真实可信的开放世界中最核心的元素。以《孤岛惊魂》系列为例，我们追求生态环境的绝对真实——就像是虚拟现实的体验。一个真实可信且丰富多彩的生态环境，可以为游戏世界的不同区域带来沉浸感、多样性以及视觉身份的认同感。
那么如何设计并构建一个真实可信的生态环境呢？首先还是深入学习和创建相关的Mood board。以越南北部的生态环境为例，这里有茂盛的亚热带丛林、独特的石灰岩景观， 美到令人窒息的瀑布，以及山谷两侧绝美的梯田。
在Mood board的基础上，我们进行提炼和归纳，把游戏世界分成了4个不同的生态环境：山地森林、丛林、河流河岸以及水稻梯田。在这个基础上，美术团队就可以开始正式的进入到植被和地形的制作环节。
这里跟大家分享一个如何细分以及分类的方法。还是以丛林为例：在 Key reference中标注出最重要的生态元素，记录并分类。这样的分类对于 生产非常重要，不仅能为制作生态资产的同学带来便利，也能让我自己在分类的过程中，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想做些什么，并整理出优先级。
最后，我们通过不同生态环境的原画概念，探索和提炼出不同生态的视觉特征以及程序化生成的独特配方。这是我们目前项目里的一些生态概念原画，大家也可以看到，我们是如何通过对地形材质——树木，草、灌木以及石头的不同组合，来指导PCG配方的生产和生成。
地域和区域的划分和定义，也是创建一个真实可信开放世界的重要元素：不同地域应该包含各有特色的地貌特征、不同区域产业，甚至是不同产业区的不同居民。
以《孤岛惊魂6》为例，我们把世界划分为4个区域：西部肥沃的土地、中区的乐园、东部雄伟的山峰，以及系列第一次出现的城市。同时为了真实的体验，我们甚至把全岛分为11个行政区。玩家在探索每一个区域时，都会发现构成这个世界的独特地形地质、生态环境、文化特征，甚至是不同的野生动物。
根据不同区域，我们会继续定义并归类出不同主题。举个例子：有农业区，就会有农场和牧场；有工业区，就有矿场和矿洞；甚至会有娱乐主题，也就是酒店和酒吧等场所。这是一个非常自洽的世界——有人在工作，有人在耕种，也有人在生活。生态、地域、主题……这些都是为了真正还原一个能自洽的、真实可信的世界。
主题同样包含了Branding——游戏世界里所有的标志标识、品牌商标、广告海报等元素。Branding的设计和应用，可以极大地提升世界的真实性和代入感，同时也承载了玩家指引和环境叙事的功能，是游戏世界构建的重要组成部分。
同样，世界里的所有主题元素，都应该有一个完整和系统的网络支持。举个例子，路边被丢弃的比萨盒上的logo，也应该出现在当地的比萨餐厅、餐厅的送货车，甚至是在餐厅工作人员的服装和帽子上。这就创造了一个充满活力而且真实可信的游戏世界。
最后带给大家一句寄语：扎根真实世界，构筑无限幻想。我们的游戏世界和核心幻想，应该是基于对真实世界的学习、探索和提炼，在融合了美术、游戏系统、玩法、角色以及叙事的基础上，为玩家创建一个充满故事而又引人入胜的游戏世界。
希望今天的分享能带给大家一些启发和帮助，也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创作出更多的精彩世界！
04 Q&A
Q1：前面的分享中，您提到游戏世界观前期调研最好的方式是实地采风。请问如何确定游戏项目需要采风和了解的内容？如何选取才能更高效获取到有价值的信息？
廖俊豪：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我简单回答一下。首先我们去采风或去探索考察，最重要的内容依据是前面幻想中提到的部分——根据幻想的内容，地点到底在哪里？
举个例子，选取一个城市作为采风的地点，第一，我们要采风的内容必然是一些在普通地图上找不到的东西，或者说一些表面上很难看到的内容。当我们采风时，最重要一点是感受空间，感受当地的氛围、了解当地人。一个你真实走到那个世界中所感受到空间、环境、声音，而不是作为一个旅行者看到的表面事物。
比如我来深圳每次都是匆匆而过，只看到科兴；或者很多人告诉我到上海是不是要去南京路或外滩，但我作为上海人很少会去。我们需要看到表面之外的内容，包括跟别人交流，理解一个当地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至于如何更高效获取有价值的信息，还是需要在出发前做功课、调研。比如什么样的季节更适合于拍摄照片，生态、路线是怎么样的。
Q2：如何基于采风和前期的学习内容更好的提炼属于游戏项目的独特视觉和美术方向？
廖俊豪：这一点刚才的分享中也提到过一些——一般会通过前期探索，比如拍照片、视频或录音录像等方法制作Mood board，在此基础上提炼核心主题。当然，我们还可以继续提炼优化，但一般来说，我的建议是可以控制在10-20个核心主题。
在这样的基础上，再结合刚才提到的关键词、关键图像、foundation，最终就可以呈现一些独特的视觉内容，总结和利用到游戏美术风格上，并适用于所有与美术相关的内容，比如说世界、角色、武器、UI等等。
8月14日-17日期间，TGDC2022将在官网、腾讯游戏学堂视频号开启线上直播，感兴趣的观众可以点击下方预约按钮观看。
清华大学缘何看中渤海镇？
上官地村玄武湖农业公园。
玄武湖御膳田石板水稻开镰
陈雨佳和妈妈直播卖大米。
小朱家村渔猎节。
□本报记者 周静
春耕时节，宁安市渤海镇一派繁忙。
镇党委书记杨成林正在上官地村稻田小火车项目现场忙碌着。两排整齐的铁桩沿着稻梗和干渠，绵延几公里。“还没怎么化冻我们就开始干。这些桩子是未来小火车的路基，铺上钢架悬空式铁轨，预计5月中旬，我们的稻田小火车就能呜呜跑了。”这些小火车将有两个功能，一是插秧时运送秧苗，二是拉着游客在稻田里观光。
和杨成林一样，镇干部们分散在各个现场：有去大棚看水稻秧苗长势的，有去管理上京城民宿装修的，有去玄武湖边看栈道提升情况的，也有在清华大学乡村工作站的施工现场查看项目进展的。
“我们牡丹江宁安站选择落户渤海镇，主要就是看中这里的响水大米特色产业和丰富的旅游资源，还有这些能干事能成事的人。”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党委副书记、副教授张弘说，渤海镇在乡村振兴的前期探索，各方面工作做得都非常有特色，是第一批“中国特色小镇”，是“国家级产业示范强镇”，还是2020年全国百佳旅游目的地。“现场考察时我们还发现，作为石板田响水大米的核心产区，这个镇一产发展得非常好，机制也很成熟，我们工作站就是要围绕一产这个特色产业，做好一二三产融合发展大文章。”张弘说。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2016级学生鲁冰，是牡丹江宁安站的主要建设者，“我家在宁安，人生的前14年都在这里度过。在清华的最后一个设计课也是毕业设计，能回到家乡，真真切切地为家乡做点儿事，感觉好有意义。这学期我前后回渤海镇四次了，看着工作站一点点建起来，看着上官地村、渤海镇、宁安市的各个工程项目不断推进，家乡一点点变得更好，我很有成就感，更平添很多幸福。”
1.响水大米品质好
清华看好 农业转型升级
早在唐朝，渤海镇就是贡米之地和官粮之地。如今，他们积极探索发展智慧农业和绿色生态有机种植，目前已实现可溯源稻田6000亩，进一步提升稻米产业升级。
“除了实施土壤有机改良、手工插秧手工收割、追施自制的农家肥等，我们还有‘大招’，比如安装稻田监控器，水稻生长全程追溯；安装诱捕杀虫灯，减少稻田病虫害；在稻田里养鸭，生物天然除草等等，传统古法种植加现代科学管理，大米品质更好！”宁安市玄武湖大米专业合作社销售经理陈雨佳说。
为增强石板大米的品牌影响力，上官地村党支部书记禇丽娟领办宁安市玄武湖大米专业合作社，实行稻米选种、精准育亩、耕作模式、线上线下销售“四个统一”，聚指成拳发展响水大米产业，2020年全村大米销售200余万斤，实现产值 2000余万元，户均增收0.35万元。
张弘说：“我们选择上官地村建站，就是看重它是石板田大米的核心产区，而且村里早年发展旅游，留下了很多闲置房屋，有提升改造的空间。”
除了大米，渤海镇的韭菜也远近闻名。在双庙子村李恒军家的蔬菜暖棚里，一丛丛绿油油的韭菜长势正旺。“我们的韭菜生长期长，全程监控打药很少，所以品质好，销路特别旺。从元旦前就开始上市，精品级的能卖到30元一斤。”目前，渤海镇的韭菜种植基地总面积已发展到5000亩，年产优质韭菜3万吨以上，年销售收入达8000万元。
北京牡丹（宁安）IEC智慧工程中心的建成，标志着以智慧科技为支撑的渤海特色小镇进入新时代，带动智慧 乡村、农业、旅游、文化等产业的提档升级，促进一二三产融合发展。他们运用AR、VR虚拟现实技术对渤海稻作文化展示馆和上京龙泉府遗址博物馆进行升级改造，向游客展示响水大米的“前世今生”，数字虚拟复建还原渤海国宫殿遗址和历史文物。
“一产支撑、二产升级、三产主导、智慧融合发展”是渤海镇产业发展的核心，“以文促旅、以商带农、农旅结合、智慧发展”是他们农业转型升级的思路。
2.绿水青山生态好
清华看好 三产融合发展
渤海镇拐弯子村，位于牡丹江畔。
随着天气转暖，数以万计的候鸟飞到这里，暂做栖息。渤海镇拐弯子村党支部书记孙金福介绍，“现在村民的环保意识都提高了，江边垃圾都定期清理，鸟儿们也喜欢干干净净。”
除了拐弯子村，在小朱家村江心岛、大塘村等多地，都发现了数量可观的野鸭和鸳鸯等。据宁安市小北湖森林管理局相关负责人介绍说，候鸟对生存的水质和环境要求非常高，环境好不好，看鸟就知道。
好生态孕育着乡村发展的后发优势。绿水青山既是自然财富，又是经济财富。
紧邻玄武湖的上官地村，曾是渤海国时期皇家后花园，旅游资源得天独厚。2019年，村里发展红色旅游，当年村集体增收20余万元。2020年，以村集体入股经营形式打造集休闲旅游、现代农业观光和特色民宿为一体的玄武湖农业公园项目。仅两年，村集体就收入136万元，实现村民就地就业近百人。
“稻作主题公园”是上官地村的特色风景，夏日湖水碧波荡漾，稻田随风摇曳，徜徉其中，不仅可以了解石板大米的耕种过程，还能亲自体验农事活动；冬季白雪皑皑，滑雪橇、赏雪雕、品湖鱼、吃黏豆包，荡漾着浓郁的关东风情。
张弘表示，宁安站的定位非常明确，将大米工坊和工作站做一个整合。结合当地响水大米特色产业，做一个集旅游、体验、销售、加工、展示为一体的大米工坊，成为一个乡村产业集中展示场所，把生产作为一种体验式的项目，融入到上官地村。村里原有的稻作博物馆主要以图片、图像、知识展示为主，工坊增加了一二三产融合体验的内容，一方面是给稻作博物馆作补充，另一方面是衔接村民和游客的一个结合点。
三面环水的小朱家村，被誉为绿色生态的世外桃源。他们创办的“渔猎文化节”，展示传统民俗文化；熔岩台地稻田观光主题公园，让更多游客切身感受“中国火山岩稻米”的生长环境和万年熔岩台地奇观；他们独创的“冰村”冬季旅游项目，成为全国首家以冰为主题文旅融合的特色乡村品牌。
镜泊湖峡谷项目，填补了全域缺少夜晚旅游项目这一短板，科创小镇、考古公园、上屯渔街、东珠湾开发、冷水鱼观光等等，都是打开绿水青山的“金钥匙”，成为振兴发展的“金山银山”。
据了解，渤海镇除了是国家第一批中国特色小镇、国家级产业示范强镇、全国百佳旅游目的地，上官地村还是全国乡村治理示范村、全国十佳旅游目的地，小朱家村是中国乡村旅游模范村、中国乡村旅游金牌农家乐、中国美丽乡村、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国家森林乡村。
镇党委书记杨成林表示，作为黑龙江省第四届旅发大会“南线”景区重要观摩点，渤海镇着力推进环镜泊湖乡村旅游示范带建设，重点开展历史文化、民俗体验、养生养老、避暑度假、农业观光旅游，打造五大旅游基地。
3.“金凤还巢”人气足
清华看好 乡村振兴后劲儿
陈雨佳，毕业于哈尔滨体育学院，曾是宁安一中的体育老师，现在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卖米姑娘”。
做直播、招庄主、定制粮票，作为“农创客”，陈雨佳高招频出，也用实际行动把村民们从质疑者变成了紧紧相随、共同致富的“铁粉儿”。
1989年出生的杨延宇是一名退伍军人，5年服务期后，他没有选择到大城市去发展，而是毅然回到上官地村。“我在村里的旅游公司有一份收入，家里还种了1垧多地的水稻，感觉比出去打工强多了。”
和杨延宇同村的宋美美，以前在广州打工，“一天天很累也攒不下多少钱，孩子小放家里也不放心。这两年村里做乡村旅游多了很多就业岗位，我在家门口上班，既能挣到钱，还能照顾家。”宋美美说。
对此，杨成林表示，为破解乡村振兴人才乏力难题，宁安市积极与央企、知名高校合作，建立人才培训实践基地，搭建高端智力平台，为乡村“引智、引才”探索新路径。3年来，仅渤海镇就有100多名大学生返乡创业就业，为乡村振兴注入新鲜血液。
4.“牡丹江站”将咋干
人才基地 发挥综合优势
清华大学乡村振兴工作站建成后，又将带来哪些益处呢？
据了解，宁安工作站建成后，将针对特色石板米产业，引入清华校友企业资源，深度介入产业发展、品牌运营等全流程，与经济合作社联合，共同促进三产融合，壮大集体经济。
张弘介绍，工作站将采用三个站长加一个站点委员会共同管理的机制，三个站长就是校方站长、地方站长和校友站长，地方站长长期驻站，校方站长负责统筹校内资源，校友站长负责把清华大学在黑龙江，以及东北三省的一些相关资源组合到工作站。站点委员会由地方领导、学校领导和相关部门的一些负责人组成，共同决策站点的年度工作计划。
张弘说，这个基地也将做成一个人才培养的基地，学校正在申报乡村振兴专业硕士项目，基本已经成型。如果成功，会有更多同学利用一年时间到这里开展工作。
作为工作站的建设者，鲁冰倾注了全部的情感在这里：“工作站在我毕业时刚好建成，而我要去更远的地方继续求学，我十分期待未来带着家人一起回来，领他们看看我的第一个建成项目，看它迎来一批批高校学子和游人，看它见证整个村子的振兴与发展……”
本稿图片由被采访对象提供
作者：探访
来源： 黑龙江日报
弹幕上，为什么满屏是太真实了过于真实？
“太真实了”“过于真实”，如果你经常刷视频或“吃瓜”平台，一定对这两句流行语不陌生。早在2018年，“真实”一词凭借近50万次的发送量，当选哔哩哔哩弹幕视频网站年度弹幕热词之首，可见其受欢迎程度。
每每，在网络看到贴近现实生活或自身日常的桥段之时，我们总是忍不住感叹一句“真实”。它代表着我们获得的共鸣，也被用作一种赞美之词。而“真实”最近的一次火，可能是网友发现了兼具“纯真”和“野性”的丁真。
走红网络的康巴汉子丁真。
尽管我们很难定义何为真实，也很难辨别事物在多大程度上是真实的，但无疑我们喜爱真实感。从真人秀节目到草根短视频，“真实”成为它们在市场突围的重要特质；从杨超越到张雨绮，“真实”被很多人视为她们最具魅力的品质。
我们推崇“真实”而非“虚假”，似乎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然而，“真实”成为一种美德，其实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是几百年前才发生的一场价值转向。
那么，在今天，我们又因何迷恋真实？在情感商业化和工具理性的时代，真实面临着怎样的威胁？又为什么说，在真实稀缺的世界里，我们需要挽救一种叫做本真性的道德理想？
撰文｜甘甜
从真诚到本真：
道德生活中的两种真实观
“对自己忠实，才不会对别人欺诈。”——莎士比亚（图片为《莎士比亚名剧动画》画面）
1970年，美国文学批评家莱昂内尔·特里林，围绕历史中的自我之真诚与真实问题，在哈佛大学开展了一个系列演讲。
特里林追溯了诚（sincerity）与真(authenticity)这两个血脉相连的观念的起源与兴起。他认为，在16世纪之前，一个人往往既谈不上是真诚的，也谈不上是不真诚的，真诚与美德无关。真诚最初并不用来指人，而是被用来形容物，意思是“干净，完好，或纯粹”，譬如，真诚的酒，即是指没有兑水掺假的酒。
《诚与真》，（美）莱昂内尔·特里林 著，刘佳林 译，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12月。
直到约16世纪晚期，“真诚”才成为欧洲道德生活中的一个新要素。这里所说的真诚主要是指“公开表示的感情和实际的感情之间的一致性”，也就是“不伪饰、冒充或假装”。
为何会发生这样的转折？原因主要与社会环境有关。16世纪，欧洲封建秩序逐渐解体，促进了前所未有的社会流动。流动意味着机会，一个人不再被固定在出生地，而有可能脱离他们原属的阶层。当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试图突破旧有的束缚之时，横梗在他面前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当时的欧洲，尚未出现足够多的、供以实现阶层跃升的职业。于是，将表演、伪饰作为一种工具，通过欺诈、谄媚、阴谋诡计来获取财富与地位，成为频繁出现的现象。这反映在众多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中，伪君子成为一种典型的人物类型。作为一种对社会变化的回应，真诚由此得到重视，开始被视为一种重要的美德。
而随着社会流动性进一步增强，真诚又经历了一个衰落的过程。当人们纷纷进入城市，生活在陌生人之间，才拥有了“社会”的概念。社会为人们的行为设置了一系列的规范。此时，无论是出于实际交往的需要，还是出于谋利的欲望，言不由衷成为普遍的事实，表演被理解为一种有用的工具。真诚这种品质的吸引力式微。
《私人生活的变革》，阎云翔 著，龚小夏 译，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年3月。
人类学家阎云翔，曾研究过一个中国村庄里年轻人择偶理想的变迁，他发现了类似的转变：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以前，老实在村里是一种被欣赏的品质。老实意味着诚实、可靠、可信任。村里的姑娘都愿意找老实的男青年当对象。但改革开放之后，老实不再像从前那样被推崇，村民们认为老实人容易吃亏，对家庭不利。在阎云翔看来，老实是封闭社会所推崇的品德，一旦出了当地社会的小圈子便可能成为短处。
当真诚的吸引力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对于本真性的兴趣。何为本真性？它的德语词汇eigentlichkeit源自eigen，意为“我自己”、“属于我的东西”。在西方哲学里，本真性的含义是“忠实于自己的内心”。从真诚到本真，也就是一个由外向内的转变。特里林认为，20世纪的人不再像过去的人那样，关心欺骗他人的问题。相反，他们最为关注的是，一个人对他自己的欺骗。
这种转折又是如何发生的？关键在于，人的“自我”意识的形成。当人们普遍需要扮演多个不同角色时，才形成了强烈的“外部社会”与“内在自我”的意识。这促使一个人去思考，他真正的感受是什么，他是否本质上是他自己，而非外在力量要求他成为的人。对本真性的追求，一直延续至今，成为人们的普遍道德信念。
工具理性与情感商业化：
真实遭遇的两重危机
当每个人暗地里把他人当作工具时，循环相报，总将轮到自己，于是人与人之间就相互疏离了；当一个人把自己当作工具时，跟自身也就疏离了。——赖特·米尔斯（图为骑着摩托车的他）
在今天，我们为何偏爱真实？
一个可能的回答是，它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威胁，变得越来越稀缺。这种危机，既源自个人的选择，也是机构管控的结果。
从个人层面来说，当代人趋于理性化，人格沦为可资利用的工具。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对人的社会行动有一个经典划分：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工具合理性行动，指通过理性计算设计最有效的手段，达成某种特定的实际目的；价值合理性行动则是指，关注行为本身的价值，而不顾条件、后果如何。两种理性并不对立。问题在于，工具理性在各个领域的全面扩张。本应该用其他标准衡量的事情，我们越来越习惯于通过投入-产出比来评估。事物本身的价值被遮蔽，存在的意义只在于其有用性。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钱理群，曾描述他接触过的这样一类大学生：课上听讲极认真，点头、微笑，与他互动，课下也积极与他讨论所学内容，一来二去，赢得他的好感。后来，申请留学，请他帮忙写推荐信，他欣然同意。而此后，这个学生就再没出现过。钱理群这才发觉，那些点头、微笑全是投资。
在工具理性的驱动下，人可能为了获利主动选择不真实。而当个人的人格从属商业逻辑成为一种不可避免的趋势，我们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多地被迫选择不真实。
随着现代服务业的兴起，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取代众多与机器互动的工作。按照美国社会学家赖特·米尔斯的说法，一个“人格市场”正在兴起：从前，工厂里的劳动力，用自己的时间、体力换取工资；如今，服务业中的雇员，不仅要付出时间和精力，还要出售自己的人格，以挣得薪水。在人格市场中，一个微笑、一句问候，一种情绪状态，都成为可以且需要批量生产的商品。
电影《浪漫天降》（2015）剧照。
从空乘人员训练有素的微笑中，美国社会学家霍克希尔德确认了这一趋势，她称其为情感劳动。在入职培训中，空乘人员不仅要学习工作技能，更重要的是要学习如何管理自己的情感。如何感受和如何表达感受的规则，都由公司设定。受训者被反复规训，她们工作的稳定性与公司的营利都有赖于她们的笑脸。“笑容是你最大的资产，用好它。”因此，即便是面对乘客无理的要求、甚至是冒犯，她们也被迫要保持耐心和微笑。依靠情感劳动为生的人，他们的个人人格被公司征用，被程式化、标准化，且难以逃避。
尽管就职业而言，并非所有工作都是情感劳动，但情感劳动的现象愈发普遍。换成我们今天熟悉的流行语来说，就是“被迫营业”。“营业”原本是个娱乐圈用语。一个正在营业的艺人必备的业务能力就是“表情管理”，他要能掌控自己的情绪，在镜头面前保持最美好的那一面。现在，“营业”一词被泛化，白领们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某种工作状态。比如，此前热议的“职场塑料五件套表情包”，几乎成了工作群的标配，尽管自己真实的感受可能并非和发出去的表情一致，甚至私下绝不会使用这些略显土味的表情，但为了显得友善热情，为了工作沟通顺畅，不得不频繁使用它们。
情感商业化对真实的损害是显而易见的。不是不想真实，而是常常无法真实。如果真实了，就可能被批评为“不职业”。很多人因而会自嘲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通过与职业角色疏离的方式，确认自我。
一个事实是，在今天，我们的情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管理，无论是个人主动地利用自己的人格，还是机构有组织地管控员工的情感。而正如霍克希尔德所说的：“情感越是受到管理，那么，我们就越是看重未被管理的情感。”从杨超越到张雨绮，她们凭借“真实”圈粉无数，也就不难理解了。（至于她们在多大程度上是真实的，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这里暂且不论）
我们今天如此迷恋真实，只不过因为真实太稀有。
本真作为一种道德理想
我们该如何挽救它？
我们出生时乃是原创，怎么死的时候却成了拷贝？——爱德华·扬格（图为电影《甲方乙方》剧照）
矛盾的地方在于，一方面我们认同真实，另一方面每时每刻的真实又是不可能的。倘若我们依靠虚假的自我获得认同，我们又不可避免会陷入对自我的怀疑，陷入意义感危机。
“做真实的自己。”困惑于生命意义的现代人，在关于人生选择的种种讨论中，总能听到指向本真性的劝导不断回响。
在加拿大哲学家查尔斯·泰勒看来，本真性对于现代人而言，是一种至关重要的道德理想。它指引我们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以更具个人独特性的方式生活，重拾生存的意义。问题在于，人们对本真性有太多误读，致使“忠实于自己”常常滑向浅薄的“以自我为中心”。
误读主要根源于一种价值主观论。简单说，就是认为事物的价值是主观赋予的，而非事物本身固有的。它体现为这样一种观点：“善的生活就是每个个体以他或她自己的方式追求的东西。”类似的话语，今天的我们再熟悉不过了。它早已在自媒体上流行：“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认为好的生活”、“最好的生活，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度过这一生”。
在查尔斯·泰勒看来，这样的观点看似合理，实则错误。关于什么是较好的生活，难道真的不存在客观的标准？当我们认为事物的价值完全是主观的，一方面它使真实沦为自恋，导致不加约束的自我放任，因为只要是我珍视的，就是有价值的；另一方面将导致我们对自身以外事物的漠不关心，因为我们应该尊重他人的价值选择。
《现代性的隐忧：需要被挽救的本真性理想》，（加）查尔斯·泰勒 著，程炼 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20年10月。
那么，今天的我们究竟需要怎样一种真实？查尔斯·泰勒认为，每个个体的真实与他人紧密相连。本真性理想的实现，必须在对话中完成。
原因在于，首先，“自我”并非单独凭借自己生成的。人出生时只是动物，在与父母等重要他人的互动中，习得语言、行为规范等知识，才渐渐成为一个社会意义上的人。我们的观念，我们感受世界、定义自我的方式，都来源于社会。其次，每个社会都存在着一个道德背景，它界定着事物的重要性，是我们共同生活的前提。自我的独特性，就来自于我与其他人的重要的、有意义的差异。譬如，一个人并不能因为自己恰好是唯一有3723根头发的人，就声称自己是一个独特的人。因为这种差异并不重要。
德国社会学家安德雷亚斯·莱克维茨，将20世纪70年代开启的晚现代社会称为“独异性社会”，如今，能够吸引人的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标准化商品，而是具有独特性的“真”的文化。一个新的趋势已经显现，一些劳动者的“真实自我”也正在被机构转化为商品。
真实是一件很难定义的事情。曾几何时，传播学者用“虚拟社区”这个概念来描述互联网。而在数字时代的今天，我们从网络中感受、寻找真实。在庞杂的城市生活中，“附近消失了”，邻居、外卖小哥、小区门口的保安，这些身处我们周围的人，反而成为面目模糊的存在。
当理性化无可避免地渗透进我们的日常，当数字媒介进一步包裹我们的生活，我们愈加难以判断什么是真实。关于他人的真实，或许只有回到日常的、琐碎、日复一日的交往中，我们才能有所发现。而对自己的真实，则是我们有可能掌控也应当追寻的，因为在真假难辨的世界里，它们是我们生存意义感的一种依恃。
除了正文所列书目，本文还参考了：[1]C.莱特·米尔斯.白领：美国的中产阶级.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
[2]阿莉·拉塞尔·霍克希尔德.心灵的整饰：人类情感的商业化.上海三联书店,2020年。
[3]孟芳. 本真性理想的再审视——对查尔斯·泰勒本真性理想的解读. 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3(05):39-43.
[4]安德雷亚斯·莱克维茨.独异性社会.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
作者｜甘甜
编辑｜西西、李永博
校对｜柳宝庆
河南环境损害赔偿首案宣判：市长出庭索赔成功，企业不服提起上诉
2020年10月13日，一审开庭4个月后，河南省濮阳市政府状告山东聊城德丰化工有限公司（下称“德丰化工”）生态环境损害赔偿案判决出炉。濮阳市中级法院一审认定德丰化工违规转移危险废物，导致濮阳境内水体生态环境严重污染，判处其赔偿濮阳市政府应急处置费、评估费、环境损害赔偿费等共551.6394万元。
德丰化工和濮阳市政府的官司源于3年前的水污染事件。2017年12月至2018年3月，德丰化工将270吨废酸液交给无资质人员非法运输，后非法排入濮阳市境内的金堤河支流回木沟，造成严重污染。
6月5日，濮阳中院公开开庭审理本案。图片/濮阳中院官方微信公众号
事发后，倾倒废酸液的吴某、白某等4人被濮阳县法院判决犯污染环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6个月至3年8个月。2020年3月，濮阳市政府又以原告身份向德丰化工提起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诉讼。
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诉讼，是指环境污染事件发生后，地市级以上政府可以向法院起诉，要求造成生态环境损害的单位或个人赔偿损失，并使生态环境得到修复。判决书显示，本案是河南省首例由市级政府作为原告提起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诉讼。
作为原告出庭的濮阳市市长杨青玖曾对媒体表示，环境问题是民生问题，“市政府提起此次诉讼，就是为了尽到政府的生态保护责任，提升政府的权威和公信力。”
河水一度变成黑红色
在濮阳市濮阳县大桑树村，6月中旬的田地里麦子早就收了，只剩下半截金黄色的麦秆。偶尔有村民在田埂上搭出一根水管，往地里灌水，顺着长长的水管望去，另一头的水泵放在一条漂着浮萍的河里。这条宽约10米的河就是回木沟。
公开信息显示，回木沟为金堤河支流，金堤河是黄河在河南濮阳段的唯一支流。在大桑树村，村民会用回木沟的河水灌溉农田，小麦、玉米、花生等作物靠着这些深绿色的河水生长。但从2017年年底开始，回木沟遭到污染，河水一度变成了黑红色。
回木沟环境污染案的一审刑事判决书显示，2017年年底，被告人吴某找到白某，希望借着在白某搅拌站内停罐车的名义，向回木沟内倾倒“拉完化工原料刷罐的水”。白某的搅拌站在村西，紧邻回木沟，与村里主要街道隔着大片农田。吴某表示，每倒一车东西，会向白某支付几百元。
白某同意后，吴某带人在夜间开着罐车来到搅拌站，用一根20多米长的透明皮管，将罐车内的液体排入回木沟。白某说，液体颜色发黄，有一股刺鼻的酸味。
几次倾倒后，吴某又向搅拌站运送了一个容量约60吨的玻璃钢罐。白天运来的酸液暂存在罐里，晚上伺机排入回木沟。
2020年6月9日，新京报记者在当年的排污现场看到，搅拌站的蓝色大门上挂着一把铜锁，已经生锈。围墙内散落着搅拌机、铁架、钢管等。此外，院子东南侧有一个深约3米的大坑，正是之前放置玻璃钢罐的位置。
2020年6月，搅拌站已经废弃，但院内仍有搅拌设备。新京报记者 李桂 摄
大桑树村村民王勇（化名）家的麦田，在搅拌站下游一公里左右。2018年春天麦子刚没脚背时，他发现回木沟的水变成了黑红色。
2018年春天，王勇发现回木沟内的水变成了黑红色。新京报记者 李桂 摄
那段时间，河对岸的李姓人家仍用回木沟的河水浇地，没多久，青绿色的麦苗变黄，之后全部枯死。周围几户人家看到后，不再用河水浇地。
在王勇的印象里，李家的麦子枯死后，他们曾往地里种过两三次农作物，都没长出来。最终，李家挖出了田地表层的土壤，再种麦子时才重新发芽。王勇说，差不多过了一年，村民才重新使用回木沟的河水灌溉庄稼。
锁定污染源
2018年2月，由濮阳市生态环境局设立的金堤河大韩桥断面自动监测点发现了水质异常。后台数据显示，水质pH值约为2，呈强酸性。
大韩桥断面监测点位于大桑树村下游6公里左右。在监测点上游三四百米处，回木沟汇入金堤河。
为此，在市局指导下，濮阳县生态环境局请来了专业公司，对回木沟、金堤河进行了70多小时的应急处置。从监测点开始，处置公司每隔一段距离就往河内排放碱性和污水调节剂，以求河水pH值恢复正常。
专业公司对回木沟、金堤河进行应急处置，以使河水pH值恢复正常。受访者供图
“为了防止污染扩散，我们还对河水进行了截流。”濮阳县生态环境局工作人员卢明忠说，当时金堤河上有一个送电工程，正好在大韩桥断面监测点下游四五百米处修建了一道大坝，河水必须通过坝下管道流到下游。“我们的截流措施就是把管道口堵住。”
与此同时，从发现水质异常时起，濮阳县就开始了污染源排查。
据卢明忠介绍，县生态环境局在监测点附近走访调查后发现，周边没有企业，也没有隐藏排污口，并由此判断可能有人向金堤河非法倾倒污染物。在监测点上游的回木沟与金堤河Y形交汇点，工作人员又进行了取样检测，结果显示回木沟水质呈酸性，污染源于是被锁定到了回木沟。
为找到具体排污点，县生态环境局的工作人员沿着回木沟上溯，每隔一两百米，就会取河两岸及中间的水样进行测试。他们随身携带空调遥控器大小的白色酸度计，把酸度计放到水中，就能立即显示pH值。
卢明忠说，排查工作是2018年2月开始的，受当时的地理位置、水文变化等因素影响，人工排查只能确定污染源在大桑树村附近，更具体的位置就不清楚了。
另一方面，濮阳县公安局于2018年3月底成立了调查组。回木沟途经濮阳市的4个乡镇，每个乡镇的派出所都抽调了一名副所长参与调查。
据卢明忠介绍，专案组调取了一个月内监测点周边检查卡口的资料，以及100多处公安监控、社会监控的视频，并对一个月内从濮阳县经过的所有危险品车辆信息进行了排查。最终，从1300余辆大车中发现了8辆可疑车辆，5个月后锁定了吴某的罐车。
据调查，2017年12月至2018年3月，这辆罐车先后在大桑树村村西停靠27次，每次停靠1小时左右；至少20次的行驶轨迹为从德丰化工装车出发，行驶至大桑树村后卸车。
2018年8月，吴某、白某等4人被公安机关抓获。调查显示，2017年12月至2018年3月，吴某等人向回木沟排放废酸液21车，共计270吨。
2019年9月，濮阳县人民法院认定吴某等4人非法排放、处置有害物质，后果特别严重，构成污染环境罪。4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6个月至3年8个月，并处罚金。
白某上诉后，濮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19年11月对本案做出二审裁定，维持原判。
从“政府买单”到“企业买单”
2019年10月，吴某、白某等人的刑事案件一审判决不久，濮阳市司法局开始准备此次污染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诉讼——濮阳市政府做原告，对产生酸液的德丰化工提出生态环境损害赔偿。
李金桥是濮阳市司法局二级调研员，他和同事把这件事称为“官告民”：“过去涉及政府的往往是行政诉讼，政府当被告。像这种政府主动起诉人家的事还真不多。”
濮阳市政府上法庭、做原告，源于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2017年12月发布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改革方案》（下称《改革方案》）。方案规定，省级、地市级政府可以对造成生态环境损害的单位或个人要求赔偿，使受损的生态环境得到修复。
据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国家生态环境保护专家委员会委员王灿发介绍，《改革方案》实施前，一个地方的生态环境遭到污染或破坏，通常由符合条件的环保组织或当地检察机关提起公益诉讼。
“公益诉讼一般是民间环保组织来做。政府作为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所有人，它提起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一般叫国益诉讼。也就是说，公益诉讼表达的是公共利益，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诉讼表达的是国家利益。”王灿发说。
在全国律协环境、资源与能源法专业委员会委员赵光看来，实践中，涉及国家财产、国有土地上的生态环境破坏，更倾向于由政府提起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诉讼；在其他领域，比如集体土地上的生态环境破坏等，更倾向于由公益组织或检察机关提起公益诉讼。王灿发也认为，有了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后，为生态环境损害“买单”的不再是政府，而是污染企业。
2018年5月，《改革方案》实施的5个月后，全国首例省级政府做原告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诉讼在江苏省泰州市中级法院开庭。因安徽海德化工科技有限公司产生的废碱液被排入江苏省内的长江、新通扬运河，造成严重环境污染，江苏省政府请求法院判令该公司赔偿生态环境修复费、生态环境服务功能损失费、评估费及诉讼费等共5482.85万元。最终，江苏省政府胜诉。
此后，全国多地出现同类诉讼案件。生态环境部官网信息显示，截至2020年1月，全国共办理生态环境损害赔偿案件945件，涉案金额超过29亿元。
虽然不少地方已有先例，但在河南，回木沟污染事件是地市级政府发起的首例类似诉讼。在李金桥看来，地方财政对修复环境的支出是政府一定要当原告的原因之一。“如果你不提起诉讼，光是前期的应急处置就已经花了138万，这就成了财政的负担。”
先磋商，后起诉
与环境公益诉讼不同，政府做原告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诉讼有一个必备前置程序——磋商。
赵光说，磋商就是让赔偿权利人和赔偿义务人面对面协商。“如果污染者同意赔偿或修复，赔偿金额和履行方式也能达成一致，那就不用去法院了；否则，赔偿权利人就可以起诉。”
生态环境部官网信息显示，在945件生态环境损害赔偿案中，已结案的586件；其中以磋商方式结案占比超过三分之二。
为了确定赔偿金额，2019年10月，濮阳市司法局聘请了省内一家有资质的检测公司，评估回木沟污染事件造成的损失。彼时，环境损害已发生近一年，检测公司只能通过虚拟治理的方式进行评估。
“处理一吨废酸需要多少钱是有市场价格的，用吨数乘以价格，再按照相关规定乘以环境敏感系数，就可以得出具体的损害赔偿费用。”检测公司工作人员张女士说，公司出具了一份《损害价值评估报告》，最终评估的生态环境损害价值金额为404.7394万元。
回木沟沿岸的部分庄稼，因为受到河水影响而变黄。受访者供图
依据《改革方案》，生态环境损害调查、鉴定评估等涉及公共利益的重大事项应向社会公开，并邀请专家和利益相关的公民、法人、其他组织参与。因此，《损害价值评估报告》出炉后，濮阳市成立了由市司法局、市生态环境局、市检察院以及濮阳县生态环境局、环保专家、律师等组成的磋商小组，共15人。
2019年12月9日，磋商小组拟定了《生态环境损害赔偿磋商建议书》（下称《磋商建议书》），要求“危险废物盐酸”的产生者德丰化工赔偿环境损害价值赔偿费、应急处置费、评估费、律师费、专家费等共计577.6394万元。
在德丰化工代理律师陈海强看来，磋商小组向德丰化工发出《磋商建议书》“有点莫名其妙”。“这个事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怎么能把我们作为赔偿义务人呢？”
陈海强告诉新京报记者，双方的分歧主要在于，被倾倒的液体是“废酸液”还是合格的盐酸产品。他认为，德丰化工“不生产或产生废酸”，公司生产和销售的是合格的盐酸产品，因此也就不需要对后续处理负责任。
但是，在濮阳市司法局二级调研员李金桥看来，相关刑事案件判决已认定液体为“废酸液”，这一点毋庸质疑。赵光解释，在此前提下，按照《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的规定，德丰公司必须为非法倾倒行为承担责任，没有例外情形。
该法规定，产生工业固体废物的单位委托他人运输、利用、处置工业固体废物的，应当对受托方的主体资格和技术能力进行核实，依法签订书面合同，在合同中约定污染防治要求。
对此，濮阳市政府代理律师唐有良表示，无论倾倒的是废酸液还是盐酸产品，实际接收酸液的是吴某等人，而吴某等人既没有购销盐酸的资质，也没有处置危险废物的资质。“无论处置的液体是废酸液，还是盐酸，德丰化工的行为都是违法的。”唐有良说。
2020年1月8日、1月15日，濮阳市司法局的一层会议室内举行了两次磋商会，濮阳市人民政府和德丰化工的人员都来了。
由于无法对基础事实达成共识，两次磋商无疾而终。经双方同意，第二次会议后磋商程序终止。1月19日，磋商小组建议濮阳市政府起诉德丰化工，提起生态环境损害赔偿。
原告胜诉，被告上诉
3月12日，濮阳市政府向濮阳市中级法院提交了民事起诉状。与磋商时不同，起诉时，濮阳市政府不再要求德丰化工承担评估费、律师费、专家费，索赔金额因此从577.6394万元变成了551.6394万元。
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生态环境损害赔偿案件的若干规定(试行)》，第一审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诉讼由损害行为实施地、损害结果发生地或被告住所地的中级以上法院管辖。按照这个要求，濮阳中院可以审理此案。
6月5日，本案在濮阳中院一审开庭，濮阳市市长杨青玖穿着白衬衣、戴着党徽坐上了原告席，他的身份是濮阳市政府法定代表人。
濮阳市市长杨青玖以濮阳市政府法定代表人身份出庭。图片/濮阳中院官方微信公众号
庭审中，原被告双方就濮阳市政府是否为适格原告、磋商程序是否合法、德丰化工是否存在侵害生态环境的行为等问题进行了辩论。
对于第一个问题，濮阳市政府认为环境损害行为发生地位于濮阳，市政府因此有权成为赔偿权利人。但德丰化工表示，公司注册地为山东省莘县，且损害发生地的金堤河流经河南、山东，本案因此属于“跨省域”案件，应由两省政府协商赔偿问题。
在磋商程序问题上，德丰化工认为其“违反规定，系无效磋商行为”。因为《河南省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改革实施方案》规定，磋商时应有鉴定评估专家、检察院等派员出席，但实际磋商中并没有上述人员参与。
此外，和磋商时一样，双方再次对吴某等人倾倒的液体是“盐酸产品”还是“废酸液”进行了激辩。
对于上述争议，合议庭认为，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生态环境损害赔偿案件的若干规定(试行)》等规范性文件，濮阳市政府为适格原告；在诉前磋商程序的问题上，法律没有强制规定磋商小组成员是否全部、全程参加会议，所以磋商有效；至于倾倒液体的性质，合议庭认定德丰化工非法处置的盐酸处于被抛弃状态，应为危险废物。
10月13日，濮阳中院对本案一审宣判，认定德丰化工违规转移危险废物，最终导致濮阳境内水体生态环境严重污染，判处德丰化工赔偿濮阳市政府应急处置费、环境损害赔偿费、评估费等在内共551.6394万元。
对于赔偿金使用，唐有良表示，它将被用于金堤河回木沟的生态修复；如果生态环境损害无法修复，资金则将按照财政部2020年3月《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资金管理办法（试行）》规定的上缴国库等方式处理。
11月8日下午，陈海强表示，德丰化工已向河南省高级法院提起上诉。“我们请求二审法院改判，或请最高法院指定其他中级法院管辖。”陈海强说，因为本案一审审判长为濮阳中院院长，如果发回重审后仍由该院审理，公正性很难保证。
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教授杨秀清表示，依据民事诉讼法，本案如果被二审法院发回重审，可以由省高院指定其他法院管辖。“另外企业如果对判决的公正性存疑，可以拿证据申请再审，民诉法是有救济渠道的。”
新京报记者 李桂 实习生 曹一凡
编辑 滑璇 校对 卢茜
一开口就是播音腔 守山大叔朗诵再别康桥受关注
一开口就是“播音腔”！火遍全网守山大叔的日常→
河北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是燕山山脉下的一个普通村庄。这里有一位以种地养殖为生的农民。从两年前开始，他在村子里，守着山间地头朗诵放歌，并录成视频上传网络，跟网友分享农村的生活，磁性的嗓音引来不少网友点赞。
今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位“守山大叔”的故事。
守山大叔朗诵《再别康桥》受关注
视频中，留着胡子、面露微笑、磁性的嗓音，这就是“守山大叔”的网络形象。“守山大叔”的真名叫于新伟，今年44岁，家住在隆化县七家镇宝山营村，近日，他用播音腔朗诵《再别康桥》，让他吸引了不少粉丝的关注。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新伟：没想到，就是说没想到就这么多喜欢的。无意间的，其实原来我也喜欢就是说散文诗，当兵的时候也没少摘抄，有些都挺经典的句子。我也有时候挂在嘴边也朗诵，但是那时候我没有注意到，就是说可能他们说我声音特别好，完了我说我也展示一下。
于新伟说，除了朗诵，他还喜欢唱歌，看到有网友把作品发到网络上，他也萌生了也想试一试的念头。两年前，农忙过后闲暇下来的他，开始守着家里的院墙、村里的篱笆墙唱歌，并尝试录成视频，在网络上与网友分享。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新伟：我本来也喜欢唱，这么着，我就说我也录点。我一录上去，还有不少赞，也有不少评论的，都是些个挺积极向上的给我的评论，都是支持的声音，完了我也更有信心了。
就这样，高山、田野、盛开的野花、撒欢的鸡仔，这些原生态的环境成为了于新伟视频中的背景，而他的风格也是多种多样，惟妙惟肖，逐渐引起网友们的关注。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 于新伟：你像咱们一个农民 比如说原来也喜欢唱 但是也没人听过现在唱出去了 就被大家认可 也是一个生活状态一个认可 作为农民就是说是还是还认为有这样的热爱 有这样的喜欢。
于新伟并没有接受过相关的训练，相对于上传网络的众多歌曲作品，他的朗诵作品只有两篇，一篇是《再别康桥》，一篇是《出师表》。在众多网友被他的声音惊艳到的同时，也有网友质疑他是不是在对口型。
记者：说你这个好，都赶上专业的播音员了，还有的说对口型的。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新伟：其实我们承德就是普通话采集地吧，基本我们这就接近普通话。
记者：给我们来一段呗。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新伟：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朗诵的力量：坚信一切会变好
十多年前，于新伟曾在二连浩特开过小吃店，想家的他没能坚持下来，于是便回到村里，承包了300多亩山地，还陆续加盖了牛棚，养起20多头牛，做起了“守山大叔”。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新伟：我跟别人想法，好像挺守旧，在这一块不想出去。守山，我就想守着这个地方，反正这块从小长到大，记忆都在这。
然而，“守山”的日子并非一帆风顺，2017年春季，一次突发的火灾烧毁了牛棚和设备，也让于新伟欠下了30多万元的外债。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新伟：这是翻修过的，原来这就说是阳光板，就是单层的就是说，就跟像塑料的，一把火全烧了。那日子过得，那家伙那真是没法过了。
火灾过后，于新伟不得不又一次外出打工，一年后，他回到村里，把原来的牛棚改成鸡棚，再次干起了养殖，养殖规模在2000只左右，同时，他在网络平台上销售蘑菇等土特产，也有了稳定的订单，这样，三年时间里，他逐渐还清所欠的外债。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新伟：你像那会儿那么难，那么难的时候，我也是唱歌。有的歌它本身就是励志的歌曲，诗啊、还有散文也是一样，它都是有这种励志的内容。反正从中也学到很多东西吧，学到一种也是一种精神力量吧。就是说生活再苦再难，再大的困难，也要坚持，就是说不能放弃。我们就是始终相信，就是总有一天什么都会过去，都会好。
现在，干完日常的农活，于新伟忙着做一些有趣的视频，他守着鸡棚朗诵、唱歌，把更多的农村生活呈现给网友。
于新伟妻子何丽霞：每天唱唱歌什么的，他本身唱歌就是能让人心情愉快嘛，他也爱好这个，就当玩似得，反正也不耽误干活了，平平淡淡的这种生活就挺好。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新伟：主要还是就是说是生活状态，我的一些个日常啊啥的。就是说跟大家分享一下，有的人城里人他不知道农村，它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让他们也看一看。
嗓音承载梦想 用喜欢的方式实现价值
于新伟的视频引起了越来越多的网友关注，手机里，他是一位“网红”，村子里，他是一位热心大叔。他的视频和直播，也让原本稍显冷清的宝山营村热闹起来。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静华：他直播特别好听，我就爱听他唱歌，天天晚上听他直播。找不着他的视频，我就得找他去，你给我找找，我找不着你了又。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张丹：他从旁边直播，我从旁边给他装货发货啥的，干活都有劲头了，听他的朗诵。我们孩子读课文就学着他那口音，老师都说有感情读课文。
如今，于新伟在各网络平台的粉丝已经接近200万，靠着自己打拼来的业绩，他和妻子也开始通过直播带货的方式，帮助村民拓展当地蘑菇等土特产的销路。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新伟：好东西，纯绿色的东西，野生的，能做到什么程度，你说大的咱们究竟把他帮到什么程度。咱们也没这能力，能做多少反正也就做多少。
现在的于新伟，选择了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他的声音承载着他的梦想，对他来说，这都是跨越“四十不惑”之后，正在一步一步实现的价值。
承德隆化县宝山营村村民于新伟：其实他们说网络虚拟，但是你说是虚拟的背后它都是真实的。我就是想反映一个真实的生活状态，现在生活条件也好了。完了物质上也不是缺乏，在精神上可能是更需要一点，我们有爱好，说是有特长，都可以展示。(总台央视记者钮立华 祁文杰)
来源： 央视新闻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