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个性名字(天龙八部中名字的出处,有何隐喻?原来藏着这么多学问和讲究)
天龙八部个性名字文章列表:
- 1、天龙八部中名字的出处,有何隐喻?原来藏着这么多学问和讲究
- 2、天龙八部中几个有意思的小人物,武功不高名字却相当出尘飘逸
- 3、天龙八部武力排行榜,扫地僧无愧第一名,逍遥三老垫底
- 4、天龙八部情缘游戏两不误,一款美女超多的手游
- 5、旧版天龙八部第三十一章 易容神术
天龙八部中名字的出处,有何隐喻?原来藏着这么多学问和讲究
在武侠世界中,金庸的小说可谓独领风骚,在保持武侠小说传统形式的同时,也体现了现代人的意识,他的武侠小说成功的实现了从艺术到思想的全方位革新。
金庸不仅知识面之广,将儒释道融于一身,字里行间皆可见其才华横溢。
天龙八部这部小说中,无论从书名还是人名,就可以让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角度,分别看出不一样的内容。
“天龙八部”出自于佛经,八部天龙其实是佛教的护教的八种神魔,正如金庸所说:“天龙八部这八种神道精怪,各有奇特个性和神通,虽是人间之外的众生,却也有尘世的欢喜和悲苦。”
无人不冤,无情不孽,金庸也是借这层意思展开小说,对人性、社会进行全面思考的。
我就从天龙八部中人物的姓名来谈谈这部小说。
一、三位男主人公的名字都大有深意
1、乔峰(萧峰)
萧峰出场时用的名字是乔峰。乔,一般用来形容树木,这也与他洒脱豪迈、刚正不阿的性格相吻合。乔字,还有“乔装”“装假”之意,而乔峰的实际身份是契丹人,乃萧远山之子,这也是一种对应。
萧峰,谐音读作“销锋”,在天龙的前半部分中,萧峰锋芒毕露、快意恩仇,最后遭奸人妒忌、陷害,并用他契丹人的身世做借口,给他带来了无尽的苦难,最后,萧峰以百姓、国家的利益为重,放弃了个人民族恩怨,不惜跳崖身死,锋艺皆无。
2、段誉
在大理段家的皇帝中,大部分为三个字,但是到了段誉,却只有两个字,虽有点突然,但与众不同,与他的书呆子、情痴的形象一致。段誉为人潇洒,与他的父亲段正淳一样处处留情,结果喜欢的竟然都是自己的妹妹。虽然小说最后真相大白,他并不是段正淳亲生的儿子,那些妹妹也不是段誉的亲妹妹,但是如果以佛家的观点来看,可以把段誉这个名字,谐音做“断欲”来解读。
3、虚竹
虚竹,虚者空也,虚宿乃二十八宿之一,竹为草木中的君子,其节中空,用“虚竹”二字给和尚来命名,不仅有空灵之感,也突出了虚竹本性温驯,坚守原则。
身在佛门中的虚竹,一直不知自己身世,又在一日之内经历了父母得而复失的变故,从未争取,一再退让,机缘巧合下偏偏他得到了逍遥派武功真传,不仅得到了灵鹫宫宫主之位,还收获了梦姑的爱情。
二、配角的名字,同样出彩
作为表哥的慕容复,慕容,给人以风度翩翩、潇洒闲雅的感觉。名字中这个“复”字,就是慕容复一生的真实写照,最后的悲剧结果,也是对他复国的最好总结。
木婉清的名字,出自于《诗经》“有美人, 婉兮清扬”。诗中描写的女子,高洁清冷之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木婉清从小在山中长大,不和外界接触,就算外出,也是用黑布蒙面,与段誉从认识到交往,多半是在崇山峻岭之中,也与诗中描写相符。
鸠摩智,吐蕃国国师,不仅佛法高深、武功高强,人还极其聪明,用个“智”字毫不为过。传说,东晋时期有位高僧名叫鸠摩罗什,还被册封为国师,鸠摩罗什中的“罗什”,是龟兹语,是“智者”的意思,“鸠摩罗什”如果全部翻译成汉文,就是“鸠摩智”。
三、 别看那些不起眼的小角色,名字同样有出处
天龙八部中那些小人物的名字也是妙手天成,为人物的塑造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乔三槐作为萧峰的养父,在小说中几乎没什么描写。他的名字看起来简单,好像随随便便而起,其实是大有出处。
槐,在古代象征着“禄”。三槐出自成语“三槐九棘”。《周礼.秋官.朝士》:“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群士在其后: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群吏在其后: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长众庶在其后。”简简单单的乔三槐这三个字,体现出光宗耀祖的寓意。
在小说中,这样有出处、有典故的名字,几乎随处可见。如:慕容家的是个家臣,公冶乾、包不同、邓百川、风波恶,苏星河的八个弟子
函谷八友,康广陵、范百陵、苟读、石清露、李傀儡、吴领军、薛慕华、冯啊三。
李秋水的名字则直接取自《庄子·秋水》,无崖子的两个徒弟丁春秋、苏星河,春秋,是道家时间上的“无涯”,星河,则是道家空间上的“无涯”。
四、武功的名字也大有出处
段誉机缘巧合学会了神仙姐姐的凌波微步。这凌波微步之名也是有出处的,出自于曹植《洛神赋》。
无崖子把毕生所学北冥神功传与了虚竹,这北冥、逍遥二词来自《庄子·内篇·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无崖子则可以从《庄子·养生主》找到影子,《庄子·养生主》中"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
每当我们读金庸小说有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回味,读完之后,我们除了记住那些人物和情节之外,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能熏陶到我们内心深处。
这,或许就是金庸武侠小说的魅力吧!
天龙八部中几个有意思的小人物,武功不高名字却相当出尘飘逸
聊聊金庸笔下几个有意思的人名,这几位小人物,虽然武功不怎么高强,但是名字却相当有看点,承担了不少的笑料。
1、摘星子
出自《天龙八部》,是星宿派丁春秋门下的大弟子。刚出场时,身穿白衣,飘行而来,手拿一支二尺来长的玉笛,秀了一把吹火之技。
只见一个白衣人影飘行而来,脚下甚是迅捷,片刻间便走到火焰之前,将一枝二尺来长的玉笛一端放到嘴边,向着火焰鼓气一吹,那火焰陡地熄灭,随即大亮,蓬的一声响,腾向半空,升起有丈许来高,这才缓缓低降。
如此“精彩”的表演,就连乔峰见了他的轻功和吹火功夫,都知他内力不弱。更令乔峰诧异的是,星宿派的大弟子居然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并非五六十岁的老者。身材虽然高瘦,长得却很英俊。听闻他自报名号后,乔峰又是一愣:“摘星子,好大的口气。”
乔峰听闻摘星子名字时,反应是觉得摘星子的名字太狂。而笔者看到这个名字时,却想到了李白的《夜宿山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摘星子,出场很牛掰。下场却很凄惨,在乔峰的帮助下,阿紫将其击败。摘星子跪地求饶,逢迎拍马的狼狈相,当真让人觉得他侮辱了这个名字。多么出尘脱俗的名字,居然用到了这样一个小人的身上,当真是讽刺。
2、出尘子
出尘子,出自《天龙八部》中,也是星宿派弟子,在众弟子中排行老八,最后被摘星子所杀。
别看出尘子这名字仙气飘飘,出尘脱俗,其人却是个矮子。所以当乔峰听说这个矮子有这么一个不俗的名字时,也是乐了。
萧峰见他性子直率,倒生了几分好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矮子道:“我是出尘子!”萧峰微微一笑,心道:“这名字倒风雅,只可惜跟你老兄的身材似乎不大相配。”
出尘子,奉丁春秋之明捉拿阿紫,不想遇到乔峰,被乔峰抓到悬崖之上,逼问神木王鼎的出处。因贪生怕死,将星宿派的秘密泄露,后来被摘星子所杀。
出尘子,男,金庸武侠小说《天龙八部》中的人物,是星宿派丁春秋的弟子,其结局为为摘星子所杀。
3、狮吼子
狮吼子,狮鼻人,新版又叫摩云子,出自《天龙八部》,丁春秋的二弟子。
忽见远处一人在雪地中走来。隆冬腊月,这人却只穿一身黄葛布单衫,似乎丝毫不觉寒冷。片刻间来到近处,但见他四十来岁年纪,双耳上各垂着一只亮晃晃的黄金大环,狮鼻阔口,形貌颇为凶狠诡异,显然不是中土人物。
狮鼻人,在酒馆抓阿紫的时候,曾饮下阿紫递来的毒酒,轻松以手指排毒的方式化解。后来为难阿紫时,被乔峰所阻。企图通过下毒拿捏乔峰,没想到却被乔峰的内力反噬到自己的身上,后来通过杀死酒保的方式解毒,逃之夭夭。
天龙八部武力排行榜,扫地僧无愧第一名,逍遥三老垫底
《天龙八部》作为一部武侠小说中的经典之作,读者在阅读的时候,避免不了要对其中主要角色武功的高低进行讨论。不过这部书并不像传统的演义小说那样,对于角色的武力值有固定排名,比如说《隋唐演义》,里面有十八条好汉,完全就是按照武力值的高低来进行排名的,除了排名第三的裴元庆曾在特殊情况下反打过第二名宇文成都,其它时候,排名在后的角色是完全不可能打赢排名靠前的角色。
而在《天龙八部》之中,角色的武力值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他们在不同时期,不同条件下,不同环境里,武力值都会有所变动,所以要给这部小说中的人物进行武功排名首先要确定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以所有人物在书中的武力巅峰时刻为标准。
第一名:扫地僧
一般将扫地僧放在第一位,争议应该是最小的,扫地僧最高光的时刻是一招打在了慕容复的要穴之上,让他出现一种假死的状态,这样种能力,其实比一招杀死慕容复或一招擒住慕容复还要困难很多,纵观整部小说是绝对没有人能够做到的。
有人说扫地僧之所以能够如此精准地制服慕容复,是由于他对慕容复的武功太过熟悉,但实际上,慕容复的武功是全书之中最为复杂的,并且扫地僧在制服慕容复的时候,慕容复并没有来得及出招,也就不存在扫地僧见招拆招的情况。
如果觉得制服慕容复还不能说明问题,那在鸠摩智使用无相劫指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扫地僧时,依然被其三尺气墙轻易化解,应该足以证明扫地僧的战绩不含水分。所以说将扫地僧排在第一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第二名:乔峰
乔峰是金庸先生小说中少有的一位没有任何奇遇的主角,但是金庸先生却给了他一个特殊的属性,那就是遇强则强,书中对他的评价是“天生异禀,实是学武的奇才”,并且他的武功是远远胜过玄苦和汪剑通这两位师傅的,甚至平平无奇的一招,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发出巨大的威力,这点在聚贤庄最能够体现,当时乔峰就是靠着一套太祖长拳打的在场群雄毫无招架之力。并且他“生平罕逢敌手,许多强敌内力比他深厚,招数比他巧妙,但一到交手,总是在最要紧的关头,以一招半式之差两败了下来,而且输得心服口服,自知终究无可匹敌,从来没人再去找他寻仇雪耻。”
也就是说乔峰的武学水平就和传统评书中常说的“遇官大三级”差不多,也有点像古龙笔下的楚留香,纸面实力比他强的高手有不少,但是真到实战的时候,他却总能想到办法取胜。也正是由于拥有这样的“被动技能”,乔峰理应被排在第二名。
第三名:虚竹
到了全书的最后阶段,虚竹的纸面实力已经强大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书中的高明武学基本上都让他学遍了,什么小无相功、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这一连串的武学名称列出来之后,基本上不用说什么其它的内容了,更何况他还不劳而获地得到了逍遥三老的毕生功力,可以说虚竹唯一所差一点的也就是实战经验不足和心肠太软了。
第四名:段誉
另一位同样开挂的主角是段誉,由于段誉的出场时间比虚竹早得多,所以他的六脉神剑还是有一个进步过程的,在少室少室山之前,段誉的六脉神剑一直是处于时灵时不灵的状态。
而到了少室山之战的时候,经过乔峰的指点,加上与慕容复的生死战积累了经验,当时在场的段延庆和鸠摩智甚至认为段誉:“只须有高人指点,稍加习练,便可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不过这两人总归是不了解段誉,段誉想要得到高人指点很容易,结拜大哥二哥都是当世高得不能再高的高人了,不过段誉对于武学一道是没有任何兴趣的,甚至说是极为反感的,天龙八部所有的故事都是由他不喜欢学武而逃出家门那一刻引起的。
所以说,段誉尽管有奇遇,有天赋但是他永远也达不到武学第一的水平。
第五名、第六名:萧远山、慕容博
在当年雁门关大战的时候,萧远山的武力是远强于慕容博的,但可能是萧远山在这一战中受的刺激太大,以后的三十年,萧远山武功一直没什么长进,反倒是慕容博的武功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到了少室山之战的时候,在旁人看来,两人的武功已经是“显然难分上下”了。
并且书中的旁白也证实了这一点“萧远山和他年纪相当,功力相若”,就是萧远山自己也承认慕容博的武功进步确实很大,萧远山道:“你我之间的深仇大怨,不死不解。当年三次较艺,我都适可而止,手下容情,今日识破了你本来面目,你又已武功大进,自是我父子联手齐上,取你性命。”
由此可见,两人在最后阶段,基本上是实力相当,难分上下的。
第七名:鸠摩智
鸠摩智被一些读者捧得很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在天龙寺的表现比较亮眼,甚至让天龙寺的群僧有了合力进攻都没有“取胜把握”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一来投鼠忌器”,当时天龙群僧第一想法是担心段正明的安全,然后才觉得没有取胜的把握。
再有我们也要考虑天龙寺群僧的水平到底如何,鸠摩智去挑战少林的时候,书中说了这时的鸠摩智较比当初天龙寺时已经功力大进,所以他才敢于走入少林寺,也就是说天龙寺的群僧应该是弱于少林的,那么鸠摩智战天龙五本的难度应该也是低于乔峰战少林五玄的难度的。
另外,从鸠摩智面对丁春秋时候的表现来看,完全看不出他有绝顶高手的风范,他甚至想与慕容复、段延庆联手一起对付丁春秋,当他看到丁春秋与苏星河的大战之后,居然会看得“惊心动魄”。在参合庄看到丁春秋的时候吓得“屏气凝息,更不敢稍动“。以此来看,鸠摩智的武力最多也就是排在这个位置。
第八名、第九名、第十名:无崖子、天山童姥、李秋水
逍遥三老的武功不太好判断,他们三个给人的感觉是独立于天龙主流武林之外的人物,并没有与书中主要高手的交手记录。但是通过天山童姥对付不平道人的情节可以看出,逍遥三老的水平可以轻松秒杀不平道人这个级别高手,而不平道人又高于乌老大,所以逍遥三老轻松秒掉乌老大这个级别的高手更是不成问题,而慕容复与乌老大对战的时候是无法轻松取胜的,可见逍遥三老的武功也是远强于慕容复。
丁春秋是无崖子的徒弟,他在打伤无崖子的时候只能是靠偷袭,之后又被李秋水赶走,可见丁春秋是弱于逍遥三老的,剩下的问题就是逍遥三老能否战胜鸠摩智,虚竹是唯一一个既与李秋水交过手也同鸠摩智交过手的人,从交手的情况来看,似乎在对战李秋水的时候压力要小一些,所以李秋水可能会略逊于鸠摩智,天山童姥的武功应该比李秋水高一点点,应该也就是鸠摩智的水平,但考虑到她走火入魔之后,武功并不稳定,所以排在鸠摩智之后,而无崖子虽然原本是三老中最强的一位,但已经残疾多年,恐怕在他当初最强的时候,也比不上又苦练了这么多年的天山童姥,所以他也应该在鸠摩智之后。
以上就是《天龙八部》中前十位高手的排名,不知道您对此排名有何看法,不妨在评论区说出,大家一起讨论,以作娱乐。
天龙八部情缘游戏两不误,一款美女超多的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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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版天龙八部第三十一章 易容神术
他甚至不知这少女听说的招数名称对与不对,一双眼只是瞧着她淡淡的眉毛这么一轩,红红的嘴唇这么一噘,她说得对也好,错也好,那是全然的不在意下。那少女道:“那位朱先生怎么啦?”段誉指着绿竹旁的一张青石条凳,道:“这事说来话长,小姐请移尊步,到那边安安稳稳的坐着,然后待我慢慢的禀告。”那少女道:“你这人啰哩啰嗦的,爽爽快快不成么?我可没功夫听你的。”段誉道:“小姐今日没空,明日再来找我,那也可以。若是明日没空,过得几日也是一样。只要夫人没将我的舌头割去,小姐但有所问,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少女左足在地上轻轻一顿,向小诗道:“夫人还说什么?”小诗道:“夫人本来要到百禽院去找公冶夫人下棋,听说慕容公子去了少林寺,便吩咐转舵回家。”那少女道:“为什么?”她不待小诗回答,自言自语的道:“哼,我妈是怕公冶夫人求她出手相助,还是假装不知道的为妙。”小诗道:“小姐,怕夫人找我,我得去啦!”那少女道:“啊,这件事我是不会跟人说的,你要是爱说,随便跟人说好了。”小诗忙道:“小姐千万别说,婢子还想服侍你几年呢。”那少女微微一笑,小诗即行告别而去,段誉见她目光中流露恐惧的神气,心想:“王夫人杀人如草,确是令人生怖。”
那少女缓步走到青石凳前,轻轻巧巧的坐了下来,却并不叫段誉也坐。段誉自不敢贸然坐在她的身旁,但见一株白茶和她相距甚近,两株离得略远,美人与名花,当真是相得益彰。段誉叹道:“名花倾国两相欢,不及不及,当年李太白以牡丹比喻杨贵妃之美,他若是有福见到小姐,就知道花朵虽美,然而无娇嗔、无软语、无喜笑、无忧思,那是万万不及了。”少女道:“你不停的说我很美,我也不知真不真。”
段誉大为奇怪,道:“不知子都之美者,是无目也。于男子尚自如此,何况如姑娘这般的惊世绝艳?想是你一生之中,听到赞美的话太多,听也听得厌了。”那少女慢慢摇头,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寂寞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说美还是不美。这曼陀山庄中,除了我妈之外,都是婢女仆妇,她们只知道我是小姐,谁来管我是美是丑?”段誉道:“那么外面的人呢?”那少女道:“什么外面的人?”段誉道:“你到外面,别人看到你这天仙般的美女,难道不说么?”那少女道:“我从来不到外边去,到外边去干什么?妈妈根本就不许我到琅环阁去看书,船窗也是遮得密不通风的。”段誉点头道:“琅环阁?果真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藏的书很多么?”那少女道:“也不算多,就这么四五间屋子的书。”段誉忽道:“难道他……他也从来不说你很美吗?”那少女听得提到慕容公子,慢慢的低下了头,只听得瑟的一声极轻极轻的声响,跟着又是这么一声,几滴眼泪滴在地下的青草上,晶莹生光,便如是清晨的露珠。段誉不敢再问,也不敢说什么安慰的话。过了好一会,那少女才幽幽的道:“他……他是很忙的,一年到头,从早到晚,没什么空闲的时候。他和我在一起时,不是跟我淡论武功,便是谈论国家大事。我……我讨厌武功。”段誉一拍大腿,叫道:“不错,不错,我也讨厌武功。我伯父和我爹爹叫我学武,我说什么也不学,宁可偷偷的逃了出来。”
那少女幽幽的一声长叹,道:“我为了要时时见他,虽然心里讨厌武功,还是用心的研习,他有什么地方不会不明白,我好说给他听。那些历代帝皇将相,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的事,我实在不愿知道。可是他最爱谈这些,我只好去看这些书,说给他听。”
段誉奇道:“为什么要你看了说给他听,他自己不会看么?”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你道他是瞎子么?是不识字的人么?”段誉忙道:“不,不!我说他是天下第一的好人,好不好?”他话是这么说,心中却忍不住一酸。那少女嫣然一笑,道:“他是我表哥。这庄子中,除了舅舅,舅母和表哥之外,从来没旁人来。后来舅舅跟我妈吵翻了,我妈连表哥也不许来。我也不知他是不是天下最好的人,要知道,天下的好人坏人,我谁也见不到。”她说到后来,眼圈儿一红,又是泫然欲涕。段誉道:“嗯,你妈妈是你舅舅的妹妹,他……他……他是你舅舅的儿子。”那少女居然笑了出来,道:“瞧你这般傻里傻气的。我是我妈妈的女儿,他是我的表哥。”
段誉见引得她笑了,心中甚是高兴,道:“啊,我知道了,想是你表哥很忙,没功夫看书,所以你代他看。”那少女笑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另外有原因的。我问你,少林寺中有哪些门派的人,在开什么英雄大会?”段誉见她长长的眉毛上兀自带着一滴泪珠,心想:“前人云:梨花一枝春带雨,以此比拟美人之哭泣。可从梨花美则美矣,梨树却是太过臃肿,而且雨后梨花,片片花朵上都是泪水,又未免伤心过份,只有像王姑娘这么玫瑰朝露,那才美了。”那少女等了一会,见他始终不答,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推,道:“你怎么了?”段誉全身一震,跳起身来,叫道:“啊也!”那少女给他吓了一跳,道:“怎么?”段誉满脸通红,道:“你手指在我手背上一推,我好像给你点了穴道。”那少女睁着圆圆的眼睛,不知他在说笑,道:“这边手背上是没有穴道的。腋门、中渚、阳池三穴都在掌缘,前豁、养老两穴近手腕了,离得更远。”她一面说,一面伸出自己手背来比划。段誉见到她左手食指如一根葱管,点在雪白娇嫩如豆腐的手背之上,突觉自己喉头干燥,头脑中一阵晕眩,道:“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女微笑道:“你这人真是古里古怪的。好,说给你知道也不打紧。”便用手指在自己手背上画了三个字:“王玉燕”。段誉一怔,心想:“这样美丽的一位姑娘,应当有个极雅致、极文秀的名字才是。王玉燕,那不是挺俗气吗?及不上阿朱、阿碧,也及不上小诗、小茶、小翠这些丫头。”但转念一想,忽然伸手猛敲自己额头,道:“妙极,妙极,你不像一只洁白无瑕,飞翔轻灵的燕子么?”
王玉燕微笑道:“名字总是取得好听些的。史上那些大奸大恶之辈,名字也是挺美的。曹操不见得有什么德操,朱全忠更是大大的不忠。你叫段誉,你的名誉很好么?只怕有点儿沽名……”段誉接口道:“……钓誉!”两人同声大笑起来。王玉燕秀美的面庞之上,本来总是隐隐带着一丝忧色,这时纵声大笑,欢乐之余,增添了几分稚气。段誉心想:“我若能一辈子逗引你喜笑颜开,此生复有何求!”不料王玉燕只高兴得短短的一会儿,眼光中又出现了朦朦胧胧的忧思,轻轻的道:“他……他老是一本正经的,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无聊的事。唉!燕国,燕国,就真是那么重要么?”
“燕国,燕国”这四个字撞入段誉脑中,使他陡然之间,将许多本来零零碎碎的字眼,都串连在一起了:慕容氏,燕子坞,参合庄,燕国。他脱口而出:“这位慕容公子,是五胡乱华时鲜卑人慕容氏的后代?他是胡人,不是中国人?”
王玉燕点头道:“是的,他是燕国慕容氏的王孙,隔了这几百年,何必还是念念不忘的记着祖宗的旧事?他想做胡人,不做中国人,连中国字也不想识,中国书也不想识。可是啊,我就瞧不出中国书有什么不好。有一次我要他写鲜卑字,他就大发脾气。”
王玉燕说起了慕容公子,微微抬起头,望着远处缓缓浮动的白云,心中难禁悠悠之思,柔声道:“他……他比我大十岁,一直当我是他的小妹妹,以为我除了读书学武之外,什么也不懂。他一直不知道,我读书是为他读的,练武也是为他练的。倘若不是为了他,我宁可养些小鸡儿玩玩,或者是弹弹琴、写写字。”段誉颤声道:“他当真一点也不知你……你对他这么好?”王玉燕道:“我对他好,他当然知道。他待我也是很好的。可是……可是,咱俩就像是同胞兄妹一般,他除了正经事情之外,从来不跟我说别的。从来不跟我说,他心里有什么心思。也从来不问我,我心里有什么心事……”她说到这里,玉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神态腼腆,更是娇艳动人。
段誉本来想跟她开句玩笑,问她:“你心里有什么心事?”但见到她的丽色,她的娇羞,便不敢再唐突佳人,说道:“你也不用老是跟他谈文事武功,诗词之中,不是有什么子夜歌、会真诗么?”他意思是说,尽可用些描写男女情爱的诗词来和慕容公子谈谈说说,只是此言一出,心下立即后悔:“让她含情脉脉,无由自达,岂不是好?我何必教她法子,当真是傻瓜之至了。”王玉燕听了这几句话,更是害羞,忙道:“怎……怎么可以?我是规规矩矩的闺女,怎可让表哥看轻了?”段誉嘘了口长气,道:“是,正该如此!”心下暗骂:“段誉,你这家伙不是正人君子。”
王玉燕这番心事,从来没和谁说道,只是在自己心中千番思量、百遍盘算,今日遇上段誉这个性格随随便便之人,不知怎地,竟是对他十分信得过,将心底的柔情蜜意都吐露了出来。其实,她暗中思慕表哥,阿朱、阿碧,以及小茶、小诗等丫鬟何尝不知,只是谁都不说出口来而已。她说了一阵话,心中的忧虑稍去,道:“我跟你说了许多不相干的闲话,没说到正题。少林寺中到底有哪些人?他们为什么要跟我表哥为难?”
段誉道:“少林寺的方丈叫做玄慈大师,他有一个师弟叫做玄悲。这玄悲大师最擅长的武功,乃是‘金刚杵’。”王玉燕点头道:“那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的第四十八种,一共只有十九招杵法,使将出来时却是极为威猛。”段誉道:“这玄悲大师,不知怎地给人打死了,而敌人伤他的手法,正是玄悲大师最擅长的‘金刚杵’。他们说,这种伤人的手法,唯姑苏慕容氏才有,叫做什么‘以彼之道,还施被身’。因此少林派决意要找慕容氏报仇。只是慕容氏的武功太过厉害,大家生怕不敌,是以要商量着对付。”王玉燕道:“说来这话倒是有理。除了少林派,还有些什么人?”段誉道:“嵩山派有个叫做柯百岁的人,他的拿手武功叫做什么‘灵蛇缠颈’。”王玉燕道:“嗯,那是嵩山派百胜软鞭第二十九招中的第四个变招,虽然招法古怪,却算不得上乘武学。”段誉道:“这人也死在‘灵蛇缠颈’这一招之下,他的师弟和徒弟,自是要找慕容氏报仇。此外……此外还有许多人,我不懂武功,也记不了这许多。”他心中想:“我大理段氏也参与其事,那还是不说的好。”王玉燕道:“我知道表哥的性儿,他听说有这样多人跟他作对,那自是先寻上门去了。不过他未必能全都懂得这些门派的绝招。何况他们人多势众,若是一拥而上,那也很不好办。”正说到这里,忽听得两人急奔而来,却是小诗和幽草两个丫鬟。幽草脸上神色极是惊惶,道:“小姐,不……不好啦,夫人吩咐将阿朱、阿碧二人……”说到这里,口中塞住了,一时说不下去。小诗接着道:“要将她二人的右手都砍了,罚她们擅闯曼陀山庄之罪。那……那怎么办呢?”
段誉急道:“王姑娘,你……你快得想个法儿救救她们才好!”王玉燕也是甚为焦急,道:“朱碧二女是表哥的心腹使婢,若是伤残了她们的肢体,我如何对得起表哥?幽草,她们在哪里?”幽草和朱碧二女最是交好,听得小姐有意相救,登时生出一线希望,忙道:“夫人分咐将二人送去‘花肥房’,我求严婆:迟半个时辰动手,这时赶去求恳夫人,还来得及。”王玉燕心想:“向妈求恳,多半无用,可是除此之外,也是别无他法。”当下点了点头,带了幽草,小诗二婢便去。段誉瞧着她轻盈的背影,想追上去再跟她说几句话,但只跨一步,褪觉无话可说,怔怔的站住了。
王玉燕快步来到上房,见母亲面前点了一炉香,香烟枭枭上升,刚要静坐入定,情如她这一入定,便有大半天不能打扰于她,忙道:“妈,我有件事跟你说。”王夫人慢慢睁开眼睛,脸上神色极是严峻,道:“若是与慕容家有关的,我便不听。”玉燕道,“妈,阿朱和阿碧这次不是有意来的,你就饶了她们这一回。”王夫人道:“你怎知她们不是有意来的?我斩了她们的手,你怕你表哥从此不睬你,是不是?”玉燕眼中泪水滚动,道:“表哥是你的亲侄儿,你……你何必这样恨他?就算舅舅对你不起,你也不用恼恨表哥。”她鼓着勇气说了这几句话,但一出口,心中怦怦乱跳,自惊怎地如此大胆,竟敢出口冲撞母亲。王夫人眼光如冷电,在女儿脸上扫了几下,半晌不语,跟着便闭上了眼睛。玉燕大气也不敢透一口,不知母亲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过了好一阵,王夫人睁开眼来,说道:“你知道舅舅对我不起?他什么地方对我不起?”玉燕听得他声调寒冷如冰,一时吓得话也答不出来。王夫人道:“你说好了。反正你现在年纪大了,不用听我话啦。”玉燕又气又怕,流下泪来,道:“妈,你……你这样恨舅舅家里,自然是舅舅亏待了你。可是他怎样欺侮你,你从来不跟我说。”王夫人厉声道:“你听谁说过没有?”玉燕摇摇头,道:“你从来不许我出这曼陀山庄,也不许外人进来,我听谁说啊?”王夫人轻轻吁了口气,登时放了心,语气也变得和缓些,叹道:“我是为你好。世界上坏人太多,杀不胜杀,你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儿家,还是别见坏人的好。”说到这里,她突然间想起一事,道:“那个姓段的花匠,嘴上油腔滑调,不是好人。若是他跟你说一句话,立时便动手将他杀了,不能让他说第二句。知不知道?”玉燕心想:“什么第二句,只怕连第一百句、二百句话也说过了。”王夫人道:“怎么?你下不了手么?似你这等面慈心软的女子,这一生一世不知要吃多少亏呢。”她双手互击两下,小诗走了过来。王夫人道:“你传下话去,有谁和那姓段的花匠多说一句话,两人一齐割了舌头。”小诗神色木然,似乎王夫人所说的,乃是宰鸡屠犬,应了声:“是!”便即退下,王夫人向女儿挥手道:“你也去吧!”
玉燕应道:“是。”走到门边时,停了一停,回头道:“妈,你饶了阿朱、阿碧,命她们以后无论如何不可再来便是。”王夫人冷冷的道:“我说过的话,几时有过不作数的?你多说也是无用。”玉燕咬了咬牙,低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恨舅舅,为什么恨表哥了。”左足轻轻一顿,便即出房。王夫人道:“回来!”这两个字说得并不如何响亮,却是充满了威严。玉燕重又进房,低头不语。王夫人望着那弯弯曲曲不住颤动的青烟,道:“燕儿,你知道了什么?不用瞒我,什么都说出来好了。”玉燕咬着下唇,道:“我知道,你是嫌舅舅不争气,恼恨表哥不专心学武,以致不能开创天下无敌的‘慕容宗’。”
王夫人“嘿”的一声冷笑,道:“小孩子知道什么?我早已不姓慕容啦。‘慕容宗’立不立得成功,跟我有什么相干?”玉燕道:“我知道的,你恨自己不是男子,否则早把‘慕容宗’建了起来啦,你怪舅舅和表哥一心一意想‘规复燕国’,没将武功放在心上。”王夫人道:“这是谁跟你说的?”玉燕道:“不用有谁跟我说,我自己也猜得到。”王夫人道:“多半是你表哥说的了,是不是?”玉燕不对母亲说谎,却也不承诺,只是默默不语,王夫人道:“你表哥一个大男人,年纪比你大着十岁,成天不学好,不长进,疯疯癫癫的不知干些什么,身上的功夫连你也及不上,慕容家的脸也给他丢光了。‘姑苏慕容’这四个字,百年来是多大的威风,可是你表哥的功夫呢?配不配啊?”玉燕听着母亲的说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觉得母亲的话倒也没有说错了,一时无言可答。王夫人又道:“他这会儿上少林寺去啦,那些多嘴丫头们自然巴巴的赶着来跟你说。哼,他上少林寺去,不让人牙也笑掉了么?谢天谢地,人家决不能相信,这样的脓包会是姑苏慕容家的子弟,说不定几招送了性命,查也无从查起,那是更加妙了。”玉燕走上几步,柔声道:“妈,你去救他一救。他……他是慕容家的一脉单传。倘若也有甚不测,姑苏慕容家就是断宗绝代了。”王夫人冷笑道:“姑苏慕容,哼,慕容家不顾我,我为什么要顾他们?”但这两句话一出口,登时自知失言,挥手道:“出去,出去!”玉燕道:“妈,表哥……”王夫人厉声:“你越来越放肆了!”
玉燕眼中含泪,低头走了出去,芳心无主,不知如何是好,走到西厢廊下,忽听得一人低声问道:“姑娘,怎么了?”玉燕抬头一看,正是段誉,忙道:“你……你别跟我说话。”原来段誉见王玉燕去后,迷迷惘惘的便跟随而来,远远的等候,待玉燕从王夫人房中出来,他又是身不由主的跟了来。他见玉燕脸色惨然,知道王夫人没有答应,道:“就算夫人不答应,咱们也得想个法子。”玉燕道:“妈没答应,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她……她……我表哥身有危难,她袖手不理。”越说心中越是委屈,忍不住又要掉泪。段誉道:“嗯,慕容公子身有危难……”他突然想起一事,道:“你武功比你表哥强,为什么自己不去救他?”王玉燕睁着乌溜溜的眼珠,瞪视着他,似乎他这句话真是天下再奇怪不过的言语,隔了好一阵,才道:“我……我怎么能去,妈妈是更加不答应了。”段誉微笑道:“你妈妈自然不会答应,可是你不会自己偷偷的走么?我便曾自行离家出走。后来回得家去,爹爹妈妈,也没怎样责骂。”
玉燕听了这几句话,当真是茅塞顿开,心道:“是啊,我偷着出去救了表哥,就算回来被妈狠狠责打一场,那又有什么?当真她要杀我,我总也已经救了表哥。”她想到自己能为了表哥而受苦受难,心中一阵辛酸,一阵甜蜜,又想:“这人说他曾偷偷逃跑,嗯,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段誉极力鼓吹,道:“你老是住在曼陀山庄之中,不去瞧瞧外面的花花世界么?”玉燕摇头道:“外面有什么好瞧的?我只是想去帮帮表哥,瞧他是否会遇上什么凶险。不过我从来没出过门,也不知少林寺在东在西。”段誉立即自告奋勇,道:“我陪你去,一路上有什么不懂,一切由我来应付就是。”
玉燕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段誉又问:“阿朱、阿碧她们怎样了?”玉燕道:“妈也是不肯相饶。”段誉道:“一不做,二不休,若是阿朱、阿碧被斩了手足,你表哥定要怪你,不如就去救了她二人,咱四人立即便走。”玉燕伸了伸舌头,道:“这般的大逆不道,我妈怎肯干休?你这人胆子忒也大了!”
段誉情知此时除了她表哥之外,再无第二件事能打动她芳心,当下以退为进,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即刻便走,任由你妈妈伤残了阿朱、阿碧的肢体。日后你表哥问起,你只推不知便了,我也决计不泄漏此事。”王玉燕急道:“那怎么可以,这不是对表哥说谎了么?”她大是踌躇,说道:“唉!朱碧二婢是他的心腹,从小便服侍他的,若是有什好歹,他慕容家和我王家的怨可结得更加深了。”左右一顾,道:“你跟我来。”
段誉见她飞快的向西北角上行去,心下怔忡不定,寻思:“倘若我不劝她相救朱碧二婢,慕容公子和她之间,定将有极深芥蒂。但若我怀此恶念,眼睁睁瞧着朱碧二女身受惨祸,可又于心何忍?”要知段誉虽对王玉燕爱慕到了极处,究竟心地良善,不肯害人。片刻之间,王玉燕已来到一间大石屋外,说道:“平妈妈,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只听得石屋中桀桀怪笑,一个干枯之极的声音说道:“好姑娘,你来瞧平妈妈做花肥么?”段誉首次听到幽草与小诗她们说起,什么阿朱、阿碧已经送到了“花肥房”中,当时听了,也不以为意,此刻听到这阴气森森的声音说到“花肥房”三字,心中蓦地一凛:“什么‘花肥房’,是种花的肥料么?啊哟,是了,王夫人此人残忍无比,将人活生生的杀了,当作茶花的肥料。要是咱们来迟了一步,朱碧二女的手脚给斩下来做了肥料,那便如何是好?”他心中怦怦乱跳,脸上变得全无血色。
王玉燕道:“平妈妈,我妈有事跟你说,请你过去。”石屋里那声音道:“平妈妈忙着。夫人有什么要紧事,要小姐亲自来说?”玉燕道:“我妈说……嗯,她们来了没有?”她一面说,一面走进石屋,只见阿朱和阿碧二人直挺挺的被绑在两条铁柱之上,口中塞了麻核桃,眼泪汪汪,却是说不出话来。段誉探头一看,朱碧二女尚自无恙,先放了一半心。再看两旁时,稍稍平静的心又大跳而特跳起来。只见一个弓腰曲背的老婆子,白发如银,手中拿着一柄雪亮的长刀,身旁一锅沸水,煮得直冒水汽。
王玉燕笑道:“平妈妈,妈说叫你先放了她们,妈有一件要紧事要问她们一个清楚。”平妈妈转过头来,段誉见她两根尖尖的犬齿露了出来,似要择人而噬一般,心中说不出的恶心难受,只见她点头道:“好,问明白后,再送回来砍手断足。”她喃喃的自言自语:“平妈妈生平最不爱看美貌的女孩儿。这两个小妞儿须得砍断了手脚,那才好看。”段誉大怒,心想这老婆子作恶多端,不知已杀了多少人,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否则须得结结实实打她几个嘴巴,打掉她两三根牙齿,这才再放朱碧二女。
平妈妈年纪虽老,耳朵却是极为机灵,段誉在门外呼吸粗重,登时便给她听见了,说道:“谁在外边?”伸头出来一张,见到段誉,心下猛地起疑,问道:“你是谁?”段誉笑道:“我是夫人命我种茶花的花儿匠,请问平妈妈,有肥料没有?”平妈妈道:“你等一会,过不多时就有了。”平妈妈转过头来,向玉燕道:“小姐,慕容少爷很喜欢这两个丫头吧?”玉燕就是不会说谎,随口道:“是的,你还是别伤了她们的好。”平妈妈点头道:“小姐,夫人入定了,是不是?”玉燕道:“是啊。”
她这两个字一出口,立时知道不对,急忙伸手按住了嘴唇。段誉心下暗暗叫苦:“唉,这位小姐,连撒个谎也不会。”幸好平妈妈似乎年老胡涂,对这个破绽全没留神,说道:“小姐,麻绳绑得很紧,你来帮我解一解。”玉燕道:“好吧!”走到阿朱身旁,去解缚住她手腕的麻绳,蓦然间喀喇一声响,铁柱中伸出一根弧形铁条,套住了她的纤腰。
王玉燕“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那钢条套住在她腰间,尚有数寸空隙,但要脱出,却是万万不能。段誉一惊,也抢进屋来,喝道:“你干什么?快放了小姐。”平妈妈嘿嘿嘿的连声怪笑,说道:“夫人既已入定,怎会叫这两个小妞儿去问话?夫人有多少丫头,何必要小姐亲来?这中间古怪甚多。小姐,你在这儿待一会,让我去亲自问过夫人再说。”原来这“花肥房”乃是王夫人用刑杀人之处,石屋中装满了各种机括,以便制住囚徒,任意杀戮。这平妈妈心狠手辣,当年是黑道上出名的独脚女盗,手下不知犯过多少血案,伤过多少人命。王天人将她制服后,喜她精明能干,派她在花肥房中干这刑杀之事,甚是得力。她见玉燕行动言语中犯疑处甚多,又素知王夫人对慕容家颇存怨毒,心想小姐武功极高,自己决计不是对手,倘若不听吩咐,只怕她要强行放人,于是大着胆子,竟开机括将她套住了。
玉燕怒道:“你没上没下的干什么?快放开我!”平妈妈道:“小姐,我对夫人忠心耿耿,不敢做半点错事。待我去问过夫人,倘然确是如此,老婆子再向小姐磕头赔不是。”玉燕大急,道:“喂,喂,你别去问夫人,我妈要生气的。”平妈妈老奸巨猾,更瞧出玉燕是背了母亲弄鬼,为了回护表哥的使婢,假传号令。她要乘机领功,说道:“很好,很好,小姐稍待片刻,老婆子一会儿便来。”玉燕叫道:“你别去,先放了我再说。”平妈妈哪来理她,快步便走出屋去。
段誉见事情紧急,张开双手,拦住她的去路,笑道:“你放了小姐,再去请问夫人,岂不是好?常言道:‘疏不间亲’,你是外人,得罪了小姐,终究不妙。”平妈妈瞇着一双小眼,侧过了头,说道:“你这小子很有些不妥。”一翻手便抓住了段誉的手腕。段誉给她一扣住脉门,全身便觉酸软麻痹,他虽有一身雄厚之极的内力,但一直不会使用,给平妈妈拖到铁柱处,扳动机括,喀的一声,铁柱中伸出钢环,也围住了他腰。
平妈妈的手掌和他手腕相触,便觉体中内力源源不断的外漏,说不出的难受,将钢环围在段誉腰间后,立即放开他的手腕。段誉觉得腕间一松,情急之下,双臂抱住了她的头面,说道:“你别走!”平妈妈怒喝:“放开手!”她一出声呼喝,真气外泄更加快了。段誉自在天龙寺中得到伯父传授,懂得了气纳丹田之法,平妈妈体中的内力被他以“朱蛤神功”不住吸将过来,随吸随贮,再无前时的气血翻涌现象。
平妈妈连连挣扎,竟是脱不开段誉双臂的抱持,心下大骇,叫道:“你……你会得‘化功大法’么?快放开我。”段誉和她丑陋的脸孔相对,其间相距不过一二寸。他背心有铁柱顶住,脑袋无法后仰,看到她又黄又脏的牙齿,真欲作呕,但知道此刻千钧一发,若是放脱了她,玉燕固受重责,自己与朱碧二女更将性命不保,只有闭上眼睛不去瞧她。平妈妈道:“你……你放不放我?”说话之声已是有气无力。须知段誉体内的内力越强,朱蛤神功的吸力也是越大。他初时取破嗔、破贪两人的内力需时皆甚久,其后更得了黄眉僧、石清子两大高手的全部内力,保定帝、天因、天观等的部份内力,这时再吸平妈妈的内力,那只是片刻之功,平妈妈为人虽是凶悍,内力却不甚强,不到一盏茶时分,已是神情委顿,气若游丝,只是道:“放了我,放了我!”
段誉道:“你开机括先放我啊。”平妈妈道:“是,是!”段誉抓住她左手,让她伸出右手去拨动藏在桌子底下的机括,喀的一响,那钢环缩了回去。段誉指着玉燕和朱碧二女,命她立即放人。